林染觉得这些亲戚不错,有事是真上啊!
那些亲戚们互相商量了一下,一人打算花两千,一共八位实在亲戚,这就能有一万六了,明天还有别的亲戚过来,肯定谁也不能少花喽。
“我冒昧地问一下,大姐家啥情况?”林染小声地问。
“别提了,你也看到了,有两个儿子,丈夫还瘫痪八年了,她公爹爸一直收废品挣钱,前不久查出了肺癌,没几天这不就走了么,大姐平时打两份工,孩子也争气,一边上大学一边打工,也不咋管家里要钱,可丈夫能吃能喝还得吃药,哪哪不是钱。”
林染听到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没事儿,到头算账的时候,我会适当优惠的。”
“你可千万别这么干,我大姐性格太要强,不喜欢占别人便宜,哪怕亲戚都不行,生怕别人看不起他们一家子。”旁边的女人说道。
“女人要强累。”林染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对大姐无比的钦佩,一个女人照顾瘫痪的丈夫八年,还将两个孩子供上了大学,这份情谊太难得了。
“谁说不是呢!”
所有亲戚没有不尊重大姐的,婆家也好,娘家也好,能帮尽量都帮,可大姐呢,有事也不说,全靠自己撑着,四十多岁,看着跟五六十岁似的。
大姐抹着眼泪过来了:“老板,我想打听一下葬礼的规格啥的,我爸这辈子不容易,我想给他办一个稍微好一些的葬礼。”
“大姐,我觉得吧,只要你在活着时尽了孝心,葬礼差一不二就行。”林染指着展台上的骨灰盒:“我这里全是陶瓷的,什么价位的都有,你看这个,你猜多少钱?”
大姐看了一眼:“款式啥的看着挺好看,我估摸着不得五千啊?”
“才一千五!”
“这么便宜?”
“价格有高有低,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照我看,就这个价位挺好的,你说是不?”林染知道大姐自尊心强,但这个骨灰盒也属实是一千五百块。
“我看这个挺好!”别的亲戚附和道。
大姐点了点头:“行,就订这个了,纸活……都是女儿订,我爸没有女儿,我虽是他儿媳妇,可这么多年了,就是他闺女,都我来。”
“行。”林染拿出了报价单,S市与T市统一价位:“纸活的话两千多块钱的,花圈钱是另外算的,剩下的孝带用布等等,用多少算多少,丧葬费等等全加上……”
林染用计算器一顿操作:“六千七百块钱,收您六千六,六六大顺,您看这个价格行不?”
“太行了,这有啥说的啊!”大姐很满意。
工作人员明白老板的意思了,遇到困难的人家,都会特别给一些优惠。
老爷子已经穿上了寿衣,盖上了寿被。
两个大孙子系着孝带,扶着棺材哭了起来。
亲戚们朝着林染感激的一抱拳,然后去灵堂陪着俩孩子。
“大姐,你家这些亲戚都挺好。”林染说道。
“是呢,一年到头不少帮我们,我呀,不想老麻烦他们,家家都有孩子。”大姐眼含感激地说道。
林染接过工作人员用白布挽好的花,亲自给大姐戴上:“如果亲戚诚心帮你的话,大姐也不要拒绝,他们也是真的心疼你,能遇到这样的亲戚是好事儿。”
“我也明白。”
大姐跟林染聊了几句,心里敞亮了不少:“我得订酒席,我掂对好人数后就跟你订……不对,得上对面的饭店是吧?”
“你们先估摸人数,酒席的事好整,饭店出菜也快。”
“行。”
大姐进灵堂跟亲戚商量着,她有些拿不准主意。
亲戚们商量过后,大三天一共十桌席面。
林染带着大姐去对面酒店订酒席,大姐订的中等价位。
基本都安排好了,林染陪着大姐回来。
杜豪回到了公司,见来生意了,有心想上去帮忙,却被林染给制止了。
“身上有伤不能靠近死者,对身体不好。”
“那我也不能干看着啊!”杜豪是闲不住的人,别人干活他待不住。
“身体要紧,你回楼上歇着吧,要是有需要你的地方会喊你的,我在这里盯几天。”林染说道。
见老板都这么说了,杜豪也不再说什么,转身上楼打算休息一会儿。
林染知道杜豪性子要强,但凡遇到葬礼,身上有伤的绝对不能往遗体身边凑,在农村有一种说法,那就是妨性太大,会加重患者的病情。
大姐那边还惦记着躺在床上的丈夫,摘下孝带走到林染面前:“老板,我儿子守灵,我回家一趟可以吧?”
“这个没说的,灵堂有人就行,要是有啥事我们都办了。”
“那行。”大姐放心了。
林染见她要走,问道:“按照惯例,我得问你一下,订不订头炉?”
“订头炉是不是有什么说道?”
“说道没有,之所以有人乐意订呢,是觉得头炉干净,其实吧也没啥事儿,每次火化完一具遗体后,工作人员就会处理干净的。”林染解释道。
“那价格呢?”
“确实是需要多给钱才能订,一千块。”林染还记得前几年是五百,最近涨价了,但是吧,你要是觉得行,那就花钱,这也是常规操作,哪里都一样。
“那还是正常来吧。”大姐觉得这一千块钱花得没用。
“行。”林染记到了单子上。
大姐骑着亲戚的电动车回了家,见丈夫躺在床上哭,心疼地说道:“没事儿,那家老板人特别的好,丧葬费才六千六。”
“我连累你了,我咋就瘫痪了呢?!”丈夫愧疚地望着妻子:“我这样躺了七八年了,你伺候了我七八年,你过得太苦了,要不然咱们俩离了吧?”
“离啥啊,我给你生了两个孩子,你和爸对我多好啊,我上哪找你这么好的男人去,所以啊,你只要活着,跟我说说话,我就可知足了。”大姐给丈夫翻了一个身,省得躺时间长不好。
丈夫曾经不止一次提过离婚,哪一次都被大姐拒绝,他只恨自己为啥不早点死,活妥妥的连累整个家,以后俩儿子说媳妇了,知道有一个瘫痪的爹,哪个女孩儿乐意嫁?
还有眼前的妻子,明明四十来岁,却像一个老太太似的,过得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