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结束后，杜豪在镇上摆了一桌，请帮忙的亲戚吃顿饭。
大家都没说话，可他们的眼神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杜豪无奈苦笑，这顿饭结束，倘若我以后依旧是一事无成，那么杜家的亲戚都会离我远去，反之我要是有了出息，这些全都是好亲戚，哪怕我走得再远，他们都会找到我。
林染早上没吃饭，肚子有些饿了，见宋柯发来了微信，回复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儿。
宋柯看到后陷入了沉思，四岁的孩子拔氧气管？小孩子真调皮……
一顿饭结束，林染开车带着杜豪往回走。
在回去的路上，杜豪捂着脸哭：“我没料到，我这些叔叔大爷们一个个都这么现实，哪怕问问我爸也行啊，吃完饭就走了，都不搭理我啊！”
“多正常啊，这年头不都这样。”
“哪怕他们关心我一句，我也……啥也不说了。”杜豪很认亲，以前他们家开烧烤店时，这帮亲戚都会过来走动，嘘寒问暖的让他认为亲戚之间就该这样。
结果……
“人啊，就是这么回事吧！”
林染递给他一根烟：“以后有什么打算？”
“烧烤店那里的东西我得转卖了，这一行我也不打算干了。”杜豪不知该干啥，但烧烤这行他绝对不会再碰。
“要不然跟我干白事儿？”
“白事儿……”杜豪有些心动了，且不说这行利润如何，就单单发展的话，绝对差不了，人都有死的这一天，肯定都会找殡葬业的人办理身后事。
“就是找对象有点费劲，但最近几年也好转了，大家都不会像十多年前那样，觉得这行的人有问题。”林染说的是大实话，特别是农村，华子和唐安不都是父亲送过来的么！
“行！”杜豪对找对象没想法，他就是想换一个行业努力试试。
林染开车带他回到了公司，正好看到女人跟冯景胜呛呛：“怎么了？”
“她非得让便宜一千块钱，我不同意！”冯景胜已经给让了两百块，这女的太贪得无厌了。
杜豪冷眼瞧着女人，如果不是她过来找麻烦，父亲也不会死……
弟弟看到了杜豪，想要拉女人走，却听林染说道：“便宜不可能，要不然咱们报警让警察处理吧。”
“一千块钱报警？”女人不敢相信地望着林染：“你脑子没病吧？！”
林染并未回答她，而是低头看了看女人四岁的小儿子：“哎呀，这孩子一看就是你老公的家人，跟你小叔子长得真像！”
女人倏地瞪大了双眼，从兜里掏出了一千块钱扔到了冯景胜的面前：“给你了！”说完，弯腰抱起了儿子彷徨失措地往外走。
弟弟赶紧跟了出去，发誓以后再有事绝对不会找这家殡葬公司了！
冯景胜将钱数好收了起来，然后又记上了账，等到月底一起算总账，刨去成本后，再跟林染分成。
“景胜，杜豪在咱们这里工作了，你教他主持吧，带带他。”林染觉得杜豪的声音不错，要是当主持人也确实可行。
“行啊！”冯景胜也觉得杜豪挺好。
杜豪与同事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回店里把所有的东西都出兑给了同行。
回来后，跟林染算账，一码是一码，这钱必须得给。
林染也没多要他，骨灰盒加纸活外加油钱就拉倒了。
住的地方冯景胜也安排了，三楼还有一个小房间，足够杜豪住了。
这时，景叔过来了，他递给了林染一个眼神。
林染当场明白，带着景叔去了二楼的办公室。
“景叔，有啥事？”林染客气地问。
“我想让你帮个忙，你看人生死一向很准，我有一个亲戚快要不行了，你跟我过去给他看一眼。”景叔只是做纸活的，对这方面并不太精通。
“行，咱们现在就走吧！”景叔开口了，林染自然不能不答应。
景叔也嫌麻烦，坐上了林染的车。
林染按照景叔的指示在一个小时后到达了目的地，见到了炕上躺着的白发老头。
“爸，我找人过来给你看看。”景叔坐到炕边说道。
白发老头点了点头，伸出了手腕。
林染给白发老头把脉，过了一会儿松开了手，把白发老头的胳膊放回了被窝里：“您父亲得有九十多岁了吧？”
“是我继父。”景叔说道。
“呃……继父也是父，这个没说的。”林染有些尴尬，想上外面跟景叔说，可景叔不动地方，他又看了一眼床上九十来岁的老人，硬着头皮说道：“七天吧，景叔你提前准备吧。”
白发老头似乎早就猜到了，气若游丝地说道：“把我埋在你妈坟边。”
“啥？”景叔懵了。
“埋你妈坟边。”老头又重复了一遍。
“……”景叔。
林染挠了挠头，心道：景叔一定是把他妈妈和亲爸并骨了，如果再把继父埋进去，好像有点乱套。
“埋你妈坟边，不埋一起。”老头怕景叔误会。
景叔还是不想把老头埋到母亲旁边，但也没直接拒绝，不管咋说继父从他十六岁过来的，虽没照顾他，但也正因为有他在，才没让他的弟弟妹妹饿死，这份情他始终记着。
原本景叔要把继父埋到墓园里，那里风景好，位置也好，可现如今继父说了这话，让他着实的为难。
景叔让保姆好好照顾继父，他示意林染开车回市里。
景叔递给林染一根烟：“小子，我得找当地干白事儿的，就不找你们公司了。”
“我理解的。”要不然林染也没有这想法。
在回去的路上，景叔一直没再说话。
林染则是琢磨着后到一块的夫妻其实挺难的，想埋一块吧，原配子女肯定不干，不埋吧，还不甘心。
一个小时后，他们回到了殡葬公司。
林染请景叔进去喝杯茶，谁知刚进公司，便听到大堂传来了争吵声。
就在他们刚走没多久，附近的人就过来找冯景胜，他们的父亲去世了。
冯景胜开着灵车将老人家接进了公司，刚布置好灵堂，那边好几位子女吵了起来。
工作人员想拦着，却也不知该怎么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