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见华子和唐安开车走了，回头朝林染笑了笑：“这俩人小时候虽然皮，但都是仁义的人，他们跟着你也算是走运了，万一要是去别的地方打工，很容易变坏。”
“你曾经说过，人会随着环境而改变。”
“对。”陈叔看过很多老实孩子变坏的。
林染笑了，说是华子和唐安跟了他是走运了，倒不好说他收了两个好徒弟！
所谓师徒，都是互相成全的！
华子和唐安来到了长祥镇东面的农家院，里面有不少的人，有几人还抹着眼泪说着年纪轻轻咋就走了……
华子抱着东西进屋，看了一眼躺在炕上的舅妈，他找人过来给舅妈穿衣服，然后准备其它的。
唐安在外面帮着找扁担，由舅妈的儿子压了上去。
流程都是一样的，华子也没有因为是亲舅舅家而搞什么特殊化。
哀乐声响起，惊动了长祥镇的白事儿老板沈长风的注意，他叫徒弟出去打听一下，看看在长祥镇这一片土地上，谁敢抢他的生意。
半个小时后，小徒弟回来了：“师父，是万吉祥林染林老板的徒弟。”
“行啊，林染居然抢到我的地盘了！”沈长风生气了。
“我听说这家是林老板徒弟的亲舅舅。”
“亲妈也不行，这是行业内部的规矩，不抢周边邻镇的生意！”沈长风翘着二郎腿，抽了一根烟：“等葬礼结束，我找那林染的徒弟谈谈。”
“……”小徒弟。
华子给所有亲戚系完了孝带，他自己也系了一条。
华子妈妈给唐安拿了一盒烟：“辛苦小安了。”
“姨，别给我拿烟了，这样不好。”既然不是外人，唐安也想帮着华子舅舅家省点钱。
华子妈妈硬将烟塞进了唐安的口袋：“让你拿你就拿着。”
“行，谢谢姨！”
华子妈妈刚要说啥，看到弟妹的娘家人过来了，一个个哭嚎着进了院，口中还振振有词：“丧尽天良啊，你们欺负我妹妹啊，她年纪轻轻咋就死了，一定是你们害的啊！”
“亲家，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事是……”华子妈妈要解释，未想娘家人根本不听，都没搭理她，直接点名叫华子舅舅出来。
唐安傻眼了，凭着这段时间的经验，必定会有一场大战呐！
舅舅走了出来，他也不吱声，就站在媳妇娘家人面前，低着头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儿。
华子妈妈见状也不再吱声，生老病死这种事，不是由人能自己做主的。
唐安进屋找华子：“华哥，外面好像要打起来了。”
华子侧头看了一眼，想要过去拦着，忽然想到了林染待他临走时的交代：“这事儿有我舅舅在呢，我隔着一辈人呢，不能乱说话。”
“那咱们拉着吗？”
“有大人在呢。”华子不会去拉架的，娘家人有气也是正常的，年纪轻轻的就这么走了，换成谁心里也不痛快。
有了华子的话，唐安也不担心了，该干啥干啥。
酒席这方面，舅舅也让华子找的李庆。
岂不知这一举动，也将与沈长风合伙的一条龙给得罪了。
沈长风接到了合伙人的电话，简单安抚了几句，然后跟小徒弟说道：“林染的徒弟不会办事啊，抢了我的生意也就算了，居然不找本地的一条龙！”
“年纪小不懂呗！”小徒弟觉得问题不大。
“你懂个屁，他这是打我的脸！”沈长风瞪了一眼小徒弟：“你最好给我长点脸，人家林染带的徒弟都出师了，你跟我三年了，连流程都没弄明白！”
小徒弟没吱声，而是心中腹诽：你特么的要是教我，我也早就会了，你一边说收我当徒弟，一边防着我学会单干，又立又当玩得真好！
沈长风在小徒弟身上撒了气，心情也好了一些，但这事儿绝对不能算了。
舅舅被娘家人抽了几个耳光，华子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劝道：“几位，咱们还是先把我舅妈入土为安吧，其实我舅妈病了有一年了，她一直没跟你们说，说是怕你们担心。”
娘家哥哥望向华子：“什么病？”
“癌症。”
“……”娘家哥哥眼泪再次滑落，走进了屋朝着妹妹的遗体哭喊道：“你说你得了癌症为啥不告诉我，哪怕你没钱，我们给你凑也能治好你啊！”
舅舅顶着红肿的脸进来，对大舅哥说道：“哥，发现就是晚期了，大夫说治不好，哪怕化疗也是在拖延时间，我想着能活多一天是一天，可她承受不了这个苦了。”
娘家哥哥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事已至此，再说啥也没用了。
华子松了口气，有些误会说开就好。
“华哥，为啥你舅舅不早点说出真相？”唐安想不明白。
“心里有愧吧。”
“……”唐安。
华子理解舅舅的心情，身为丈夫没救活妻子，身为父亲没给儿子保住母亲，身为女婿没照顾好人家闺女。
葬礼规格是大三天，华子按照中等的给准备，纸活厂和花圈都订好了，豆腐人家也送了过来，李庆那边也开着车到了，菜啥的订好，华子跟着李庆去买菜。
李庆开车对坐在副驾驶的华子说道：“你也别太难过。”
“我没啥难过的，人一旦生病就不好，最好是想看什么看什么，人生别留下什么遗憾。”华子现在的思想很老成，显得与同龄人有些格格不入。
这也是干白事儿的弊端，看淡了生死没有了冲动的性子！
“这话太对了。”
李庆买菜，华子付钱，人家开的单子收好，等办完事情一起算总账。
林染那边预订的匾额快要做好了，他也不太着急，打算二月初二那天再给市里的殡仪馆把新匾额挂上。
华子那边很顺利，第二天的主持由华子亲自上场，倒不是他信不过唐安，而是他想亲自送舅妈一程。
林染待第二天一大早，看到拉纸活的车从门口经过，不由得一愣：哎呀，我不是让华子按照好的规格吗？这孩子想得有点多，这才几个钱，我也赔不上！
华子明白林染的好意，可他觉得按照舅舅家里的规格，中等的是最适合的，弄得太高调，以后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找过来，到时他会很难心。
实在亲戚怎么着整都行，关系差一点的还是谨慎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