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连厂长面色不霁,“只收购厂子,你自己也要去找工人,厂子里都是现成的熟练工,你又何必舍近求远?”
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印象明明觉得对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了不起就一点早慧,
聊过之后,他就觉得林静是能做主的人。
林静却不含糊,“熟练工是好,但若要我接收毛巾厂也只能接收原来的职工,厂里的领导班子一个不要。”
连胜林觉得林静能做主,但心底对一个小孩子还是带着几分轻蔑与鄙视,“再能干的人,没有领导班子,还是什么都做不成!”
“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领导班子,毛巾厂之所以会跟我谈是因为早就经营不下去了,若是领导班子没有问题,那么多职工也不至于过年都发不出工资。”
“三十八万,除了安置原来的所有职工,我还可以保证,厂里在职三个月以上的职工不管是否继续录用,我都贴钱将前面几个月欠的工资补上,领导班子的待遇太高,我就不补了。”
一般人收购都是向管理者让利,毕竟领导的权力很大,他们点头了,就算把厂子贱卖了也都行。
林静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刘主任看着连厂长,连厂长的脸色很难看。
他的本意是找了个乡下来的土财主做冤大头,他继续做毛巾厂的厂长的,就算不能继续做厂长,做别的领导也是可以的,实在不行也要捞一笔大的才成。
没想到这乡下来的土妞这么不识抬举。
请外商来又怎么样?这事他没好处,他绝对不点头。
一顿饭吃完,合作连初步意向都没有达成。
林静依旧客客气气,似乎没谈成对她没有什么影响。
外商脸色没有刚来的时候好,刘主任想说道两句可惜他不会外语。
分开之后,双方都没有谈下次见面的时间,就当此事作罢。
回去之后,秦子川问林静,“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林静诧异的看着他,“都谈崩了,我还要做什么?”
秦子川微微摇头,“你的表情看起来志在必得。”
林静……她不信,她的表情管理绝对不会这么失控的。
“我……”
“说说你想做什么。”
“你不是还要待几天吗?等着瞧就好了。”
秦子川眯起眼睛。
林静连忙后退两步,“今天的作业我都做完了,你不能加题。”
秦子川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林静也是纠结,带他出门很多事情处理起来更有震慑力,但同时也将自己震慑了。
第二天,咸鱼继续躺平。
睡懒觉是对寒假最起码的尊重。
收购毛巾厂的事情就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静让林云和林二山继续去找场地,齐市这么大又不是只有毛巾厂一块地,得过、且过、有什么不能过?
转眼就是元宵节,过了这一天就算正式出节了,市里请了一群人吹吹打打的游街,看起来好不热闹。
林静对看热闹没兴趣,过年的时候说腊月多少,正月初几,出了节已经是九零年二月了,距离高考不到五个月了。
课本可以用旧书,刷题肯定还要买做题资料的,林静准备去书店买各个科目最新的复习资料。
若是可以,她也可以花钱请家教,这时候补课还不违规,不然秦子川早就被处分了。
这时候书店还没什么竞争对手,买书都是标价多少卖多少,一分钱的折扣都没有,给你抹个零头就算给你天大的面子了。
对一口气买了五十多块钱书的林静,收银员心里暗暗震惊。
大都是高考复习资料,这位同学不会是觉得书买得多,高考把握高吧?
毕竟花这么多钱买复习资料的人还真的是少见。
“同学,你是今年参加高考?”收银员试探的问道。
林静点点头。
“想考大学?”
这不是废话吗?参加高考不是想考大学,是想增加人生体验不成?
收银员也觉得自己问得有点不妥,换了个语气问:“黄岩试卷要吗?”
天哪,这个时候黄岩试卷就出名了吗?
林静道:“我要看看再决定。”
收银员不乐意了,“你都看了,还会买吗?”
林静道:“我就看看是哪一年的试题,再说我要是看一遍就能记下来,那还买什么黄岩试题?”
收银员想想有道理,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沓纸,看起来像是历年的卷子,最上面的是今年一月的,也就是过年那个月的。
差生文具好,她有钱说不定能蒙上呢,“多少钱?”
收银员道:“不贵,十块钱。”
这种粗制滥造油墨印的试卷是这个时代很多学校老师手写在特殊纸张上,然后再滚筒印刷的。
简单、快速、模糊,摸上去还会把手给弄脏。
要十块钱?林静表示太贵了,“最多七块钱。”
收银员爽快道:“好。”
看她的表情,林静觉得自己价钱给高了,但也没太在意,而是给了她十块钱,“剩下的,买后面几个月的试卷。”
收银员眼睛都亮了,欣喜道:“成。”
看到林静搬回来这么多复习资料,秦子川表示很满意,甚至为她先勾选出复习的重点。
林静则对照他勾选的重点开始刷题。
这会儿老师在一定要多刷刷,不会还有人讲解,等秦子川走了,她找个家教只怕都不容易。
苍天啊,若是放现代,不会的题目手机拍照上网,都不用开口都能把答案给你送上来,这会儿不求教他人就得不到正确答案。
当然,利弊同在,放现代那竞争的压力也是翻倍,十二年苦读那是上课加补课不停学,实打实的苦学。
就她现在是不可能妄想靠几个月的苦读去一搏的。
好在这时候家长都有普遍的观念,那就是考大学很难,考不上也正常,压力没那么大。
鸡娃时代是跟着下岗潮开始才开始的。
元宵节市里比往常热闹,林敏和林锐跟着佟小玉一起去卖冰糖葫芦。
齐市比周山镇大多了,姐弟俩也不敢乱跑,就在家附近的街道边看稀奇,顺便卖冰糖葫芦。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姐弟俩都没回来,张翠英急了,“天都要黑了,人怎么还没回来?莫不是走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