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徐徐,街上没有白日那么喧嚣,安静了许多。
何阑珊早就想好明日和赵双喜去看看陆想楠,这番去京城怎么着也都要和她好好道别一番的。
她在路上又提起这事儿,提醒赵双喜去买些随手的礼物带过去。
“登哥儿如今也四五岁了,这次咱们去干脆送个金锁吧。”赵双喜虽然不舍得给自己买金子,但想到陆想楠在钟府里做妾,即便现在日子好过了许多,还是有些不放心。
何阑珊也觉得这主意好,送个金锁,日后若真遇到什么事,也能变卖成银子先用着。
两人当即朝着金银楼走去,给登哥儿买了一个如意状的金锁,做工精致,十分的厚重,放在手里沉甸甸的。
赵双喜十分满意,就让掌柜的替自己装起来。
两人从金银楼里出来了以后,两人就直奔自家去了,这一夜过的稀松平常,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日早上,何阑珊睡足了才从被窝里出来,赵双喜做好了早饭,这从灶房里出来,准备叫孩子们都起来吃饭。
“你去叫你大哥二哥。”赵双喜见她洗漱好出来,就让她也去帮自己跑个腿。
何阑珊晃晃悠悠的到了何秦风和何秦正的院子,发现两人竟然早早就起来坐在外头读书了。
两人这般努力,何阑珊心里都忍不住赞叹了起来,看来这次去京城再被宁大学士调教一番,他们可能真的一次就能考中了。
何秦正最先发现何阑珊的到来,放下书本,起来动了动筋骨,然后叫上何秦风一起去吃饭。
吃了早饭,何秦茂想出去转转,但赵双喜和何阑珊还要去看陆想楠,没时间陪他,他就去大哥二哥,但奈何何秦风何秦正等几人也不愿意出去,他自己觉得无趣,也就只好算了,转身要回屋睡大觉。
“看你三哥,还说他要好好读书呢,结果这几日从书院回来,一日比一日懒。”屋子里的赵双喜一边取了要给登哥儿的金锁拿着,一面跟何阑珊吐槽起了偷懒的何秦茂。
何阑珊笑笑,她也知道何秦茂这两日对功课懒怠了许多,不过眼下他们马上就要去京城了,何秦茂也不准备像何秦风何秦正那样来年就参加科举,休息两日也无可厚非。
赵双喜和何阑珊出门尚早,虽拿了一些自家的油炸田鸡,顺路又买了一些新鲜松软的糕点和糖果一类的拿着。
自几年前那夜何阑珊带了沈家大小姐和几个带刀的侍卫去钟府大闹一场,每次她去钟府看陆想楠,那些看门的小厮和婆子对她的态度就十分的恭敬和热情,今日也不例外。
何阑珊和赵双喜进了门,迎她们进来的那婆子还十分好心的提醒,今日钟老爷不在家,钟夫人身子不太舒服,这几日都在卧床休养,她们尽可以多待上一阵子,和陆想楠好好说说话。
两人随着婆子的脚步,总算拐进了陆想楠的院子。
登哥儿正在外头院子的一小块沙地上拿着小棍子写写画画,时不时再用脚踩上去抹平,自己将自己逗得咯咯笑,不远处陆想楠温柔的坐着笑着看他。
陆想楠听见院子里传来走路的声音,连忙转头去看,一见是她们来了,立马站了起来,拉着登哥儿走到跟前叫人。
登哥儿还算聪明伶俐,说话也利索,大大方方的叫了人,赵双喜连忙应着。
陆想楠看了那婆子一眼,见她笑眯眯的似乎不想走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头,让她下去忙。
那婆子见她如此,也只好怏怏的转身走了,并不敢在如今钟老爷跟前的红人前造次。
陆想楠弯下腰,一把将登哥儿抱起,招呼赵双喜和何阑珊进屋里说话。
三人进去以后,陆想楠让自己贴身的丫鬟去奉茶来,她坐在椅子上,这才把登哥儿放下来,不让他跑出去。
赵双喜先将手里的油炸田鸡和糕点盒子放下,这才送身上拿出了给登哥儿准备的礼物。
陆想楠知道她们总来看自己,是担心心疼自己,每次带的东西也不甚贵重,因此以为同往常一样,也不推辞的接了过来。
只是当她打开,见里面竟然是个沉甸甸金光灿灿的金锁时,连忙合上了盒子,要递还给她们。
“姨母,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陆想楠连连摇头,见赵双喜她们不收,有些着急了。
“如今老爷对我们娘俩很好,吃穿用度都不曾缺着短着我们,我也按照阑珊说的,每个月都偷偷攒下银子存起来,这金锁实在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赵双喜摇头,一定要她收下,一脸正色,“这可不是给你的,是给登哥儿的,你不要,不能替登哥儿拒绝。”
陆想楠眸子突然就湿润了,鼻子酸酸的,她透过泪眼看向赵双喜和何阑珊,心中大为感动,她们竟比自己亲生的爹娘亲人对自己都好。
“这几年,你们常常来看我,当初若是没有阑珊,登哥儿都不一定能有今天。”陆想楠的眼泪默默的就流了下来,细长的黛眉皱着,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看了难免不会心疼。
陆想楠说不下去,低头哭了起来,赵双喜知道这孩子懂得感恩,给人家做妾也是命苦,但好在这两年日子过的还不错,那钟夫人虽然严厉了一些,但也并没有害她之心。
陆想楠正哭着,丫鬟奉了热茶进来,一看这情景,心下一惊,差点没敢进来。
“进来吧。”陆想楠觉察自己失态,连忙扭头用帕子擦了眼泪让她进来,等丫鬟倒了茶,又让她出去了。
赵双喜喝了一杯茶,这才又开口道,“这是我和阑珊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陆想楠如此一番推拒,但赵双喜和何阑珊都不收,她看看两人,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大姐你拿着吧,以后我们去了京城,恐怕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常来看你,给你解闷了。”何阑珊缓缓的开口,说出来的话不出意外的让陆想楠又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