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觉不妙,脸色如黑云罩顶,沉吟了一下,道:“宣。”
很快,殿外传来一阵杂乱又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提前早朝了一样,文官武将各分一列,涌入流云宫,将流云宫的整个大殿塞得满满的。
魏贵妃饶有趣味地环视了一圈,在武将之首看到了自己父亲魏国公的身影,同列文官之首的是已经告假休沐的苏行简。
她心中暗道,今晚这事不简单。
同样觉得不简单,甚至还觉得不祥的还有一旁的慕容辞。
为何这些人来得这么巧,他怎么觉得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
“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三呼之后,不等皇帝发难,魏国公代表上前告罪道:“陛下恕罪,臣等贸然求见,是有要事要禀,臣等要揭发弹劾一人!”
慕容经略面色一沉,“什么弹劾一定要半夜检举,距离早朝也不过三个时辰而已。”
“事关重大,臣等不敢懈怠,陛下请看。”
苏行简出列,将一张状纸递上,“陛下,微臣今夜接到匿名状纸,有人状告宁王结党营私,这是其党羽名单。”
“微臣也接到匿名状纸,有人状告宁王替陛下南巡时,收受贿赂,这里有贿赂明细。”
“微臣也收到,有人状告宁王私占田产,以权谋私。”
“微臣也收到,有人状告宁王……”
百官每人手中都拿出一张状纸,状纸上全都是关于宁王的罪证。
这些人之中,不乏平时跟宁王关系亲近之人,今夜突然枉顾旧情参与弹劾宁王,无他,纯纯自保而已。
如今人手一份罪证,最要命的便是那‘结党营私’,谁要是落后一步,免不得要被清算成宁王党羽。
所以,他们今晚必须化身‘正义忠臣’,不仅要告发宁王所有不轨,还要喊得比其他人都大声!
于是,一张一张,一项一项,每一个人都像是拿着一把石锤,一锤一锤地狠狠捶在慕容辞身上。
慕容辞才刚觉得劫后余生,都还没来得及窃喜,整个人面无血色,像是被狂风暴雨掀去了屋顶的房子,摇摇欲坠。
和这些罪证相比,丢失的那十万药贴显得微不足道。
百官手中捏的这些罪证,才是真正致命的打击,让慕容辞再无转机!
慕容辞心如死灰,陈贤妃还跪在地上哀求,“皇上,皇上,这事蹊跷呀,是有人故意陷害宁王。宁王以身饲虎,孝感天地,他绝不是那样的人。”
陈贤妃的话刚说完,魏国公拿出了他的状纸。
“回陛下,老臣也有一份状纸,状纸来自一个猎户,那猎户交代三年前,有人花钱买了一只老虎,让他故意放入围猎区,此人正是宁王!”
“孽子!”
一点贪腐,皇帝还能容忍,宁王结党营私也在他的监控之下。唯独魏国公的最后一道证据,这是赤裸裸的愚弄。
他竟敢愚弄自己!
慕容经略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怒发冲冠,伸手指着慕容辞道:“孽障,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慕容辞瘫软在地,两眼灰败又茫然,他还能说什么。
筹谋多年,一朝尽毁。
只是他想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败了?
到底是谁,是谁在背后设局猎杀他?
是慕容珣,还是慕容妄?
慕容珣那猪脑子怎么可能想出这么周密的计划,可慕容妄那瞎子明明连自己女人都保不住,他又有什么能力来扳倒自己?
慕容辞还没想明白,慕容经略怒不可遏。
“慕容辞有负圣望,不知悔改,即日起,褫夺其亲王称号,贬为庶人,押入刑部大牢严加审问,凡是与之勾结者,一概严惩!”
“不要呀,皇上……”
陈贤妃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倒在地上。
皇后装模作样地吩咐人宣太医,太子慕容珣的得意已经顺着嘴角咧到了太阳穴。
魏贵妃冷眼旁观,心中惊叹:今日这局,当真是妙。
将罪证送达百官,但凡有一个人出头,别的人就必须跟着出头。
只一招,阴谋变阳谋,胆气非凡!
这等绝妙的筹谋,绝不可能是太子那个草包能想出来的。
那还能是谁呢?
魏贵妃心思一转,想到了什么,心中大惊。
难道是他,慕容妄?
魏贵妃心思一沉,手心攥紧。
若真是如此,魏家当真是惹了不该惹的人了。
魏芷柔强行拆散慕容妄和沈清浅,一个浑身是胆的沈清浅就让他们头破血流,要多个深藏不露的慕容妄,这,这下场……
魏贵妃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