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浅的棋艺是宋清河手把手亲自教的,她母亲擅长布局,在战场上都能所向无敌,何况是这小小的棋盘。
沈清浅八岁不到就能赢遍整个军营了,棋艺是连宋清河都首肯的。
因此,方才她才会‘大言不惭’地要让三子。
可现在,她看着棋盘上七零八落的黑子,虽还没败,但也是苟延残喘,脸上不由直发烫。
丢脸呀,丢到孤州姥姥家去了。
除了丢脸,沈清浅还不甘心,这绝佳的好地方,京城都找不到第二处了,她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溜走。
沈清浅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而对面似乎也看出来她的吃力,也不催促,只将手悬在扶手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掂着一颗白子,静静等着她落子。
沈清浅盘算许久,最后视线落在了棋盘上的左上角,若对方在那里落子,她必死无疑。
沈清浅佯装无事,轻松落下一子,然后抬头说起了闲话。
“天井里那三十二宝相是馆主亲自绘的图样吗?”
“嗯。”珠帘后的男子淡淡回了一声。
“不好看。”沈清浅很嫌弃道。
珠帘后的手一顿,“哪里不好看?”
“遮遮掩掩不好看!”
沈清浅腾地起身,伸手就去拨珠帘。
珠帘后的迅速落子,身子往后撤回。
沈清浅闻声,说是迟那时快,像是怕对方反悔似的,迅速抽回珠帘上的手,掂了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
棋盘上的黑子瞬间关联成线,如鱼得水,活了起来。
沈清浅脸上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承让了。”
就在刚才,她故意去拨帘子,害得棋馆馆主手一偏,本要给她就地绝杀,一下变成了一线生机。
有点不光彩,但最后还是赢了。
“甘拜下风。”珠帘后的人说道,听着声音一点不恼,反还有些赞赏的意味。
与此同时,一张房契落在棋盘上。
“明日可让人来接管。”
语气无比洒脱,倒让沈清浅有些不好意思。
这一局对弈,沈清浅可谓是棋逢对手,萦绕在心头的是那种久违的酣畅感。
“多谢先生成全!”
沈清浅还是拿出了自己的银票。
这棋馆的品相实在是太好了,绝对值六万两这个价,但她满打满算,身上只剩下四万两。
“这里是四万两,剩下两万两,容我过些时日补上。”
“不用了,你赢了我,这棋馆便是你的了。”珠帘后的人不容置疑道。
愿赌服输。
沈清浅见状,只好接受这份‘馈赠’。
接受自己赢来的赌注,也是对对手的一个尊重。
“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先生手下留情。这棋室我会保留,若先生还想找人下棋,可随时来这棋馆。”
“嗯。”那男子又淡淡应了一声。
沈清浅不语,房间立即静了下来,两人隔着珠帘相对而坐,耳边是潺潺流水声。
沈清浅等了一会,不见来人有露面的意思,只好出声打破沉默。
“那小女子不打搅馆主了,告辞。”
沈清浅拿起桌上的房契,又朝里头鞠了一躬道谢,这才起身下楼。
只听楼梯上咚咚咚的脚步声飞快响起,随后是一阵欢呼。
“小姐,你太厉害了!”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下棋我从没输过。”
那欢呼声透着敞开的门传到珠帘后,似有无穷的感染力一般,引得珠帘后的人忍不住也跟着唇角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