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些事,她心中也隐约有了猜测。
贺昭昭说自己哥哥身上有紫金气运,正是自己带去的,他的家人按理来说应该是几辈子的富贵命。
可……她家人又为何落到如此地步呢?
“若不是他身上还有些你残存着的气运,怕是撑不到地府就神魂皆散了。”贺昭昭说这话时也有些困惑地拧眉,“我本来以为是有人觊觎你家人的命格,给他换了命,可我没想到,是有人把你的命给换了。”
“为什么没想到?”叶彤听到这儿忍不住一挑眉,多问了一句。
“你的命格是酆都山上那位小心眼儿给的,他去求了几个神官,才给你讨来这么一个十八辈子都无忧的命格,生怕你哪天日子不顺受刺激了再回来……咳。”
贺昭昭及时止住话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只当做无事发生,继续念叨:
“如此,如此高贵又珍稀的命格连曾经的帝王都不配拥有,别说普通人类了,就连酆都山上的那人,想反悔掏出来都要费些功夫。”
“我是没想到,人类中还藏着这么一位大师,强大到可以把你的命格抢过去。”
贺昭昭叽叽喳喳地说。
叶彤就沉默着听。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贺昭昭的话语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吸气,“你的父母,是不是也死了?”
叶彤猛地抬眼,点了点头。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以你此世父母为引,通过切不断的血脉,不断吸取你的气运。”贺昭昭抿着嘴,“怪不得你父母的灵魂,我始终找不到……”
“原来是这样啊。”叶彤轻笑了一下,胸口剧烈起伏几次,自小腹腾升起一股戾气,直冲脑门。
贺昭昭缩着脖子往后躲。
突然地狱中的光越来越亮,贺昭昭面色一滞,拉住气血翻涌的叶彤:“马上要天亮,梦境快结束了,我把剩下的一股脑告诉你。”
“这亲临令也叫渡魂令,是你以前的东西,可以用它找到你要找的人,包括你失踪的父母。”
“只是它曾经损毁过一次,在我这儿养了三百年才恢复原貌,它现在还太弱,只能勉强做个指引,需要不断填塞怨气强化它。”
“你的哥哥在寒冰地狱里已经养的差不多,再过一阵彻底拔除火毒后就可以去找你了,不必担心,不必着急。”
“酆都山这边虽然心眼小,却也恩怨分明,你有恩于他们,所以不必拘泥于什么阴阳两界的规矩,放手去做,出事我顶着。”
“这渡魂令再进化两次,便可再次与我联系,不要随便相信其他人,更不要相信长得好看的臭男人!”
“你不必纠结你的身世,顺其自然,等时机到了,你会知道的。”
“叶彤,一旦你在这一世次死去,你的气运就会永远被谋害你全家的人夺走,为了复仇,请务必活下去。”
声音逐渐消失,直到只剩轻轻浅浅的回音。
叶彤缓缓睁眼,旋即轻轻吸了口气。
梦醒了。
——
一睁眼便看到剩下的玩家,又重新坐成两队,分别坐在灵堂两边。
叶彤一愣,有些纳闷,昨晚上分明还团结一致的打怪和怀疑自己呢,今天咋就又成这副模样了?
她原本还纳闷,坐起来看清现场后就理解了。
那老妪应该是来过了,每个人面前都摆了一份饭,就连一直昏睡着的叶彤面前也摆上了。
新的尸体又被盖了白布放在一边,和昨天死掉的尸体并排摆着。
这些都不是最奇怪的。
最奇怪的是,死去的陈安竹坐起来了。
他人已经死了三天,正是解除尸僵,腹腔内开始腐败胀气的时候。
人死之后,他的眼珠子也就没那么牢固了,被尸气推出眼眶,舌头也跟着挤了出来,无力地耷拉在嘴唇边。
他手里攥着一只细嫩的胳膊,胳膊上还有道道血痕。
叶彤抿着唇看向用白布盖着的女玩家,她现在不仅没了眼睛,也没有了左胳膊。
书柜的右上角摆着一本春戏图,作者笔触大胆,想象力丰富,白描手法一绝。
这书都被翻烂了,还被陈安竹视若珍宝,高高捧在书柜的最上方,大家昨夜搜寻的时候应该发现了,因此都能猜到这陈安竹的癖好。
他这人不仅贪钱,还好色。
事关陈安竹,所以这群人立刻分成了两方,一方想着既然陈安竹如此想拥有一个女子陪着入棺,不如就直接把女玩家的尸体给他便是;
另一方想着不能如他的愿,若是放任他心满意足地殡出去,他们还怎么称得上怨恨此人。
这不,立场相悖之处就出现了。
叶彤坐起来,两方的人都将视线投来。陈希沃犹豫半晌,率先开了口:“呃……妹儿,你的记忆中,陈安竹有没有许诺过你什么?”
叶彤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绕了十八个弯,无非就是想打探她与陈安竹有无私情,于是笑着摇头:“我轻易不出门。”
红月不祥女,长住城隍庙。
陈府在村口,城隍庙在村尾。
村中只有一条路,叶彤又常穿一袭红衣,没道理没人目睹过她进陈府。
没有私情,陈希沃一方的23号都有些失望。
“那……”5号听了这话眸子一亮。
“也没有深仇大恨。”叶彤笑着打断5号的猜想,她叹气,“与其在我身上纠结,不如想想谁更受这个的困扰。”
“我只是被捡回来的女婴,可你们确是实打实的村中人,你们的父亲,爷爷都有踪迹,可是母亲阿姨呢,姐姐妹妹呢,姥姥奶奶呢?”她托着腮。
村中的女人呢?
死于饥荒尚且算得上情有可原。
郁郁而终微妙有些牵强,死一个两个也不算巧合,但小半数死于悲恸,是不是有些过于……荒谬了?
陈安竹竟然连借口都不愿编么。
叶彤这番话说出口,在场的几人面色各异,最明显的是2号和5号,两人虽说待在青年堆中,年纪却已经近三十。
女人大量死亡的时候,他们应该是知道内幕的,如今猝不及防被叶彤点破,两人都有些不自然地垂下了头。
经过陈安竹三番两次的追问,2号才开口:“我家是铁匠,对面是个肉铺,肉铺老板经常来家里买刀,没钱就用肉换。
饥荒那几年,肉铺外边长年挂着的,是村里妇人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