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阑坐在椅子上,一双黑眸静静看着石衡。
浓密的睫毛半遮着眼睛,却遮不住其如琉璃般剔透的精明,她的眸子是深墨的黑,充满审视和探究,也带着某种上位者的压迫。
石衡身上的气息也骤冷。
他看着苏夜阑,仿佛在看着一个死物。
四目对峙,好像杀意从两人眉目之间溢出来。
但这种感觉只有一瞬,很快那种紧张气氛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苏夜阑拭干脸上的泪痕,然后才放下手帕,道:“我当然知道是谁看我不顺眼,毕竟我这么优秀,京城里嫉妒我的女子数不胜数。”
石衡:“……”
“不过石公子也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既然她们不想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轻易放过她们的,毕竟我平生最讨厌有人欺负我了,暗算我的人都该死,你觉得我说的对吗,石公子?”苏夜阑问道。
石衡沉默。
半晌之后他才露出个笑容,道:“苏姑娘这话说的很对,恰巧我也是这样认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诛其满门。”
“石公子真是个狠人。”
“苏姑娘过誉了。”
“那正好我也有个问题要问石公子,如果这世上有人犯了你的忌讳,但她之前又曾经救过你性命,你会怎么做呢?”
说这话的时候,苏夜阑擦拭眼泪的手帕已经放下,纤细的手指搭在手腕的纯银雕花镯上,轻轻拨动上面的浮雕。
石衡只垂眸在她指尖停留一瞬,然后笑道:“自然是杀了,去去救命之恩,怎么能与犯我忌讳相比?”
说完这句话的刹那,苏夜阑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冰冷。
她捏紧银镯。
石衡那双狠戾似狼的眼眸始终盯着她,看见她的动作,他笑得更灿烂。
“开个玩笑而已,苏姑娘不会是真信了吧?哈哈哈,这么容易就相信人,真可爱。”
苏夜阑:……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很想骂人。
上辈子跟着沈殊在军营里学的那些脏话,她现在就想劈头盖脸给石衡丢过去,让他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可爱”。
但她忍住了。
上辈子的贵女教养和皇后生涯教会她要忍一时风平浪静。
于是好半天,她终于优雅的开口,道:“滚。”
忍个鬼。
人活着就是要怼。
重新睁开眼的那一刻她就打定决心,这辈子绝不活得窝囊。
况且像石衡这种内心已经扭曲变态的男人,她就算忍让,也不会让他手下留情,反而会激起他虐杀的欲望。
苏夜阑已经知道今天马车失控的幕后黑手就是石衡,因为在她调查的时候,清楚闻到阿福的尸体上有一种奇怪的香气。
那是苗疆特有的香粉。
石衡本来在笑。
听见这话,表情却忽然沉下去。
苏夜阑撑着废掉的半条腿站起来,竭力与他对视。
“我早就说过吧,我讨厌你,你缠着我也没用,我是不会看上你的,你的伤已经好了,请你立即离开,我们医馆又不是慈幼坊,你还厚着脸皮呆这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