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殊带着苏怜离开。
苏怜满脸娇羞,却在转头看向她的时候用口型说了句话:知道长生方在哪里吗?自然是在我这里。
苏夜阑眦目欲裂,某种凶光毕露。
留下来的温良贞被她盯得打了个冷战,她颤声道:“瞪什么瞪,来人,赶快将这双眼睛给挖了,看她以后还拿什么瞪本宫!”
一声令下,血光飞溅。
“啊!你们……你们都不得好死”
凄厉的惨叫划破阴沉沉的天空。
那一刻,大雨倾盆。
……
再醒来的时候,眼前是熟悉的金凤玉珠涤丝帘,垂下的珠帘圆润有色泽,淡淡透着清晨的柔光。
屋里有一个丫鬟,穿浅青色的衣裙,正在为窗牖旁的铃兰浇水。
几日没有下雨,植物的叶片稍微显得蔫巴,阳光透过竹篾投进室内,在青石地板上映出个整整齐齐的光影。
剜目的剧痛好像犹在眼前,苏夜阑面露恍惚,好半天才看清眼前的人。
“清……影……”
“姑娘!姑娘你总算醒了!”
清影听见动静,连忙放下水壶过来。
摸摸她的额头,又帮她把碎发抚到耳后,“二夫人请来的大夫明明说姑娘没事,可姑娘一直不醒,奴婢真要担心死了。姑娘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是不是在做梦,清影,是你吗,真的是你?”苏夜阑不答,抓住她问。
清影是从苏府出来的,自幼就在她身边伺候,忠心耿耿。
可后来她死了。
为了沈殊的帝位,为了成就苏夜阑的痴心,面容姣好的她为了护主,在大燕被那些世家纨绔凌辱至死,最后连全尸都没留下。
苏夜阑手指颤抖,眼泪不自觉落下,“清影,我……我对不起你……”
“姑娘在说什么胡话,可别是把脑袋烧坏了。”清影急得不行,“我得赶快去告诉二夫人,让她再请个大夫来。”
柔软的帕子沾了温水,轻轻地擦拭在她冰冷的额头上,无比真实,无比舒适。
苏夜阑心中怅然。
她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洗一次热水脸了?
好像自从她被打入地牢,日夜刑讯,全然不知朝中上下事时,就再也没有过了吧。
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痛色,她低下头,看见自己十指青葱,纤细修长,如剥过葱皮般玉软花柔。
这是……她的手?
怎么可能!
她的手早在跟随沈殊南征北战的时候被风沙磨破,留下丑陋的伤痕,为了帮他研制制敌的毒药,她的手反复浸在毒草的汁水里,变得干枯黑黄。
“姑娘,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奴婢这就去为你请大夫!”
“不用了。”苏夜阑忽然抬起头,眼中的哀婉之色渐渐褪去,剩下的只有从未见过的睿智和冷静。
前世今生的记忆纷至沓来,一点点刺痛她的心。
她想起来了。
现在是开明三十七年,这个时候沈殊还没有封王,只是个不受圣宠的六皇子,而她是骁勇善战的忠勇侯嫡女。
而正是这一年,她爱上沈殊,开始了她可谓悲剧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