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浅月忽然看到他长袍衣角被风吹拂起来，露出里面的一个绣样，纹式颇为古怪，不由好奇多看了几眼。
白发男子回过头来，看到她专注的眼神，微微一笑。
“在瞧什么？我的衣服有什么不妥吗？”
舒浅月也不隐瞒：“刚才看到阁下的袍子里绣着花样，倒是从未见过。”
“是我族里的徽记。”白发男子淡淡说道。
舒浅月十分聪明地没再多问，却把那个图样记在了心里。
她总觉得那图样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白发男子随意走动，一路上谈谈说说，两人年纪相差虽大，却说得颇为投机。
本来他觉得对方是个小姑娘，或许精明，或许天真，哪知道一交谈起来，却让他没忍住想要和她多谈几句。
他指点风物，她随口就能说上一段趣闻或是逸事。
白发男人向来沉默寡言，这时候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
舒浅月擦了下额角被晒出来的汗。
她的脸颊红扑扑的，映得眸子愈发明亮。
白发男人愕然惊觉起来。
自己竟然和这个年纪足以做自己孙女的小姑娘聊了这么久，竟然乐而忘倦。
“我累了，且歇一忽儿。”
舒浅月直接坐在树下的石头上，揉着酸痛的腿。
自打有了身孕之后，她就特别容易觉得疲倦，加上用不了内力，这具身体的体力已经大不如前。
白发男人笑着颔首：“是我疏忽了。”
他虽然年长许多，可内力深厚，走这些路对他毫不费力。
刚吩咐了人去传膳，想着这姑娘应该饿了。
再回头看她，白发男人不由一怔。
舒浅月竟然倚着树，睡着了。
他放轻脚步，慢慢走近。
“去取披风来。”他对圆脸丫鬟说道。
丫鬟答应了一声，飞快离开了。
绿荫蔽地，遮住了头上的阳光。
白衣男人垂下眼帘，看着倚树而睡的舒浅月。
丝丝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落在她的发丝上，脸颊上，肩膀上。
她合着双眼一动不动，双颊晕红，唇角微翘。
清风吹起她的缕缕发丝。
美好得像一幅画。
白发男人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那双深幽不见底的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
半晌后，他才移开视线，看向天边。
曾几何时，他的记忆里也有似曾相识的画面。
少女红衣似火，眼眸明亮如星，对他热情似火，看他一眼就让他怦然心跳许久许久。
有一次那少女累了倦了，靠着一棵梧桐树睡着了。
年少时的他鼓足了勇气才敢靠近，盯着少女睡着的娇颜和红润的双唇，却说什么也不敢去亲上一亲。
少年往事，不堪回忆。
白发男人猛地收回思绪。
他握紧双拳，硬生生把涌上眼眶的热意逼了回去。
视线再度落向熟睡中的舒浅月。
尽管她也是一袭红衣，也生得娇似春花明艳动人，却和他记忆中的少女没有半分关系。
白衣男人眼眸瞬间变冷，闪过一抹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