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浅月冷冷地勾起唇角。
“父亲记不清了，我倒是知道这只紫定春瓶的下落，不只是这只瓶子，还有我母亲嫁妆上的另外一些东西。”
她将一卷账册抛在苏盛面前。
“这是什么？”苏盛问。
“我娘亲留下的嫁妆名册。”
舒浅月盯着苏盛，一字字道：“上面有一大半的东西都被人用墨笔涂掉了，请问父亲，这些被勾掉的嫁妆去了哪里，父亲是不是也记不清楚了？”
苏盛眼神根本不敢看向女儿，心虚道：“确实……记不清了。”
舒浅月微微一笑，取回账册慢慢收起来。
“没关系，父亲忘了便忘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是啊是啊，都怪为父老了，这记性不行了。”
苏盛见女儿不再追问嫁妆，顿时松口气，暗中擦了擦额上渗出来的汗。
哪知下一刻，舒浅月又斜眼睨着他，问：
“听说父亲给我定了一门亲事？”
苏盛吓一跳，急忙否认道：“没有，没有的事。”
“消息是从平南侯府传出来的。”舒浅月淡定道。
这一下，苏盛想否认也不行了。
他表情尴尬，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舒浅月也不说话，低头吹了吹茶杯上的浮叶，慢慢饮了一小口。
她越是这般淡定，苏盛心里就越不安稳。
也不知怎的。
以前这女儿在他眼里轻飘飘的连羽毛都不如，现在她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上位者的镇定和威严，竟让他这个当护国公的父亲，打心底里惊怵。
苏盛把心一横，知道瞒不过去，索性坦白了。
他堆起一脸笑：“千雪你放心，为父不会给你胡乱配亲，和平南侯府这门亲事定的是你妹妹慧兰，已经交换了三书六礼，就等定下吉期，平南侯便会迎娶你妹妹进门。”
“这是咱家的大喜事，我原本也没想着瞒你，你知道了也好。”
舒浅月心里暗骂一句：两面三刀的老狐狸！
她毫不留情地戳破苏盛的谎话。
“怎么我听说的却不是这样。小侯爷亲口对我说，他要娶的人是我，不是苏慧兰。”
“什么！”
苏盛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双眼瞪得溜圆。
他颤声道：“你、你全都知道了？”
舒浅月只是冷笑。
苏盛擦擦额头上的汗，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千雪，为父说的是真话，哎，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平南侯夫人确实亲自登门说要向你求亲，不过呢，我想着你也不喜欢那小侯爷段玉涛，这强扭的瓜它也不甜嘛，我怎么能委屈我的好女儿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呢？”
他说了几句之后，变得镇定了一些，似乎连自己也说服了。
“但平南侯这门好亲事，为父也实在是不想错过，思前想后，为父就想了个李代桃僵之计，把你妹妹的八字庚帖给了那平南侯夫人，故而，平南侯府以为定的是你，其实，嫁过去的是你二妹慧兰。”
一股脑地把事情交代完，苏盛小心翼翼地看着舒浅月的脸色：
“千雪，你不会生为父的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