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我没什么要问的，你也是做了祖母的人，怎么越活越糊涂了呢？算了，念在你跟过我一场的份上，你走吧。”
“老夫人，您……放我走？”刘妈妈震惊得张大了嘴。
“嗯，带着你的儿子媳妇还有你的孙子，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这些银子拿去做个小买卖，只要勤快点就饿不死，够他们这辈子花的了。”
她拄着拐杖，不再看刘妈妈，慢慢转身往里走。
“走吧，现在就走，要是走得晚了，我怕是要护不住了。”
刘妈妈恍然而悟。
她对着老夫人的背影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不再犹豫，将银票收进怀里，最后又看了一眼老夫人的房门，起身飞快地离开。
秋香等丫鬟们不敢违抗老夫人的命令，眼睁睁地看她走出大门，气愤又憋屈，差点吐血。
“大小姐，您怎么一句话也不说？老夫人最疼你了，只要你说一句，老夫人绝不会就这么放过刘妈妈！”
舒浅月却道：“祖母这样做，自是有她的用意。”
房间里传出老夫人的声音：
“千雪丫头，你进来。”
舒浅月依言走了进去。
老夫人倚在榻上，对她招招手，方才说了这一会儿话，她的气色更不好了，用帕子堵住嘴低低地不停咳。
“你是不是怪祖母太过心软了？”老夫人咳得泪都出来了。
舒浅月摇摇头，一边帮老夫人按摩止咳，一边轻声细语道：“祖母这样做，全是为了我。”
旁边的丫鬟不解地瞪大眼睛。
苏老夫人顿时欣慰地笑了起来。
“好孩子，你果然懂我。”
两人相视一笑。
舒浅月抬手拢了一下秀发，眼中尽是了然的笑意。
老夫人握着她的手，见她只戴了一枚简单的素银簪子，却越发衬得乌发如瀑，秀颜似玉，肌肤莹润，不由叹道：
“祖母老了，也不知道还能护你多久，你这花朵般的年纪正是好时候，祖母只想看到你平平安安的。这个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我都明白的，祖母。”舒浅月握了握老夫人的手。
她知道老夫人不追究的原因，其实暗中买通并指使刘妈妈的人已经呼之欲出，除了徐氏还有何人？
但，就算揪了出来又如何？她随随便便就可以找到替罪羊，替她背锅顶罪。
钱嬷嬷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舒浅月明白，打蛇要打七寸。
一招致命！
她不急。
苏老夫人比她更明白这个道理。
“你这丫头，故意把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也全是为了我这老太婆啊！”苏老夫人看着她的目光中全是赞赏和喜悦。
给她下药一事闹得全府皆知，徐氏必然不敢再用同样的手段，接下来应该会安分一段时间了。
孙女聪慧懂事，固然值得高兴，但让苏老夫人最为开心的是，本以为早就病死在外头的孙女儿，活生生地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活泼可爱又机灵的重外孙。
当然，孙女未婚生子，这名声算是毁了。
毁了就毁了。
苏老夫人底气十足。
大不了，自己养她一辈子，其实，男人也没什么好东西，与其嫁过去像她母亲一样早逝，还不如不嫁人。
但这番有悖常理的话，她不好说出口，只能放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