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香茹绕着楚天河转了几圈后,悄悄回到南音身边,手捂着嘴巴对她说道:“阿宁,陈宜生怎么会在这里?”
她对陈宜生的印象很不好,见他的第一面她隐隐约约察觉到南音两人之间不可名状的氛围,今日再见更加证实她的判断。
“他不是陈宜生,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南音没有丝毫地犹豫,脱口而出。或许,从她和师门决裂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便不再是朋友了。
至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亲密无间。楚天河静静地看着她,眼角弯弯,他早就猜到南音会这样说,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有点失落。
她为什么不明白他对她的心思?每次她受罚,他不是跟着一块儿替她承受,就是跪在无心殿前为她求情。
她总说他们两个是师兄弟中最亲近的,是啊,怎么会不亲近?从他在拜师典礼上见到她的第一眼,他的心里便埋下一粒种子,为她而生的种子。
几百年来,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种子慢慢生根发芽,直至今日已经开出一朵娇艳的花,只等待将来她能够采撷。
他等待着,等他将来夺回本属于自己的王位,亲自向师尊请求赐婚。可是,他的计划实施一半,她突然被师尊赶出不寸山,逐出师门。
他跪在无心殿前三天三夜,只求师尊能够收回成命。南音犯的错本就不值一提,师尊将她逐出师门未免太过严重。
师尊走过他身边,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他,冷冷地开口:“你当真喜欢南音?非她不可?”
他重重点头:“请求师尊收回成命。”
洛怀眉头轻皱,一句话没有说,径直走进无心殿内,只留楚天河一人跪在地上。
不寸山下了一天一夜的雪,楚天河就这样跪在雪中,雪越下越大,在他的肩上堆积厚厚一层。
数九寒天的季节,跪在雪地里,他觉得双腿逐渐麻木,冰凉刺骨的寒意从双腿传到全身,他好想睡一觉。
但是,一想到受伤的南音被赶下山,楚天河的心就隐隐作痛,他不能倒下,无论如何他都要撑到师尊开门出来。只要等到师尊出来,南音就有救了。
想到这里,楚天河冰冷的身躯仿佛点燃一座温暖的火炉,他的身体不再觉得寒冷,反而感到一阵阵的暖流在胸口涌动。
鹅毛大雪下个不停,一片片落在楚天河的肩上头上。落下,融化,再落下,再融化。楚天河仍旧笔直跪在无心殿前,目光坚定,神色自若。
洛怀透过窗台小小的缝隙察看楚天河的情况,看到他仍跪在雪地里不肯离开,心里的酸楚暗自滋生蔓延,修长白皙的手指死死地扣着窗户框,仿若要把它扣出一个洞来。
既然想跪,那就跪到天荒地老。洛怀拂了衣袖,转身走向无心殿深处,闭目调息,不再去想这些烦心事。
一天一夜过去,雪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楚天河没有等到洛怀开门,却等来了二师兄向礼。
向礼执伞走到他旁边,看着身上堆满积雪的师弟,心里无奈又心疼,为了南音真的值得吗?
他抬眸扫了一眼大门紧闭的无心殿,心中了然。师尊不可能同意楚天河的请求,更不可能再让南音回到不寸山。
向礼心中长叹一声,对几人复杂的关系感到头痛。他对还在雪地里跪着的楚天河说道:“天河,回去吧。师尊不会让南音回来了,走吧。”
楚天河听到向礼这样说,嘴里喃喃自语一番,向礼没有听清就看到支撑不住的他倒在雪地中。
楚天河不明白师尊当初答应方新师叔会好好照顾南音,又将蛊心铃独独赐予她,为何现如今却又将她逐出师门。
他不明白,也接受不了。
向礼倒是一副对一切心知肚明的样子,对洛怀所做一切都觉得寻常不过。
师尊向来唯利是图,心狠手辣,谁阻拦了他的道路,谁就不得好死,就算是喜欢的人也可以痛下杀手,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徒弟。
楚天河从那次醒来以后,呆坐在房间里几天后,性情大变,以往意气风发的少年变得沉默寡言。
他推开门出来的那一刻,向礼恍惚间觉得师弟苍老许多,眼神里的清澈被沧桑取代,稳重得像饱经沧桑的老人。
楚天河主动请缨前去执行任务。被搁置许久的计划被再次实施,洛怀没有说什么,默认让他放手去做。
在山下的那些日子,楚天河执行任务的同时不忘打听南音的下落。随身携带的冰髓没想到在今天派上用场——他再次见到南音。
只是时间过得太快,他变了,她也变了。她变得强大许多,从前极为害怕火术之人,现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手在火中燃烧,眼睛眨都不眨。
是啊,她变得比以前厉害了,性子也比之前沉稳许多,更用不着他的保护了。虽然他从未做过她的保护伞。
只是令楚天河没想到的是,南音竟然同将军府的小姐混在一起,与那个地方的人有牵扯还不如回不寸山。
楚天河静静看着南音,时光的消逝在他们的眼眸里流转。这一刻,他们仿佛回到了从前,两人一起偷跑出去寻欢作乐的时光。
二狗觉得没趣,它体会不到久别重逢的欢喜,它想什么见谁就什么时候见谁,没有人能拦住它。看着楚天河和南音,两人没有投喂它的迹象,索性拍拍翅膀,飞走了。
“不是陈宜生?”楚香茹满头黑线,眼前这个人怎么可能不是陈宜生,他们两个一模一样。
“不是。他叫楚天河,不是陈宜生。”楚香茹的话打断南音,她收回目光,低头的时候却扫过被烧的发黑的右手。
“阿音,先把药涂上吧。”楚天河看到她的右手及时提醒,从二狗那里拿到冰髓后,只顾着见到楚天河的惊喜,忘记了右手还未曾敷上药。
“对对对,阿宁,你快把药敷上去。”楚香茹夺过南音手里的冰髓,自顾自地拉过她的手,一股脑地全都倒在她的手上。
多倒点才能好得快。楚香茹心想,大不了还有自己的眼泪呢,等下哭出来一堆送给阿宁,让她服下。
想到这里,楚香茹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