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熟悉的声音，又敢这样跟老太太开玩笑的，除了傅成焰没第二个人了。
姜慈和傅老太太一起扭头循声看去。
傅成焰和顾念一起牵着小楠笙走了过来，在十来米开外的地方停下。
看到顾念，姜慈的双眸瞬间红了，又破涕为笑。
顾念同样红了眼睛，挑了挑眉，微微歪了脑袋看着她。
彼此都怔怔地站在原地没有动。
小楠笙挣脱开顾念和傅成焰的手，张开双臂蹬蹬蹬朝姜慈跑去：“干妈！干妈！楠笙想死你了！”
姜慈赶紧弯身跑过去将小楠笙抱起，在小家伙脸上吧唧吧唧亲了两口：“干妈也想你！每天都想！”
“干妈，弟弟呢？我能不能抱抱弟弟呀？”
“当然！弟弟在里面，等会出来了就可以抱了。”
姜慈和小楠笙亲亲秘密地说着，可羡煞了就站在旁边的傅老太太。
姜慈本就高，又把楠笙抱得高高，老太太就仰着脸带着一股子羡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楠笙看，满眼都是慈爱和小心翼翼。
傅成焰要去牵顾念的手，顾念没甩开她，径直朝姜慈走过来。
“奶奶，您好。”顾念淡漠疏离地跟傅老太太打了个招呼，就看向姜慈，嗔怨地道：“回来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也不知道你想给我惊喜还是惊吓。”
“当然是惊喜！你现在难道不开心？”姜慈眨眨眼。
顾念白了她一眼，对小楠笙道：“顾楠笙小朋友，礼貌是不是忘在家里了？见到长辈不知道打招呼？”
小楠笙瘪瘪小嘴，俏皮地吐了吐小舌头，飞快看了一眼傅老太太，伸出手臂勾住顾念的脖子在她耳边悄悄说：“老傅说了，不让我认这个家里的人的。”
小家伙尽管声音很小，但毕竟是小孩子，还是小声地大声说了出来。
傅老太太听了个清清楚楚，脸上的慈笑渐渐僵硬，只能生气地瞪一眼傅成焰。
傅成焰邪痞地笑了下：“您看我做什么？反正您老人家不缺孙子也不缺曾孙的，还是别绑架我让我尽孝了。”
顾念用手肘撞了下傅成焰，提醒他别太过。
这里毕竟是傅家，多少还是要给老太太面子的。
傅老太太着实有点委屈，拄着龙杖靠近过来，红着眼睛看了一眼顾念，声音颤抖地道：“顾小姐，阿焰，奶奶我老糊涂，以前的确做过不少糊涂事，但凭良心说，奶奶我对你们哪有恶意过？作为傅家主母，膝下儿孙不少，没几个出息的，我不得不一把年纪了还管着家里的事，难道我不想放下一切颐养天年吗？我很想的！五年前，得知我们傅家对不起过顾家后，我就立刻改了态度，不仅没反对过你们还一直请你们回家来……后来阿焰生无可恋，我才不得不让胡小姐代替顾小姐，只是为了留下这个孙子的命，一年前你们回来后，我是不是也一直在主动找你们，可谁知道你们又闹别扭，我想看个曾孙女都不给我机会……”
老人家说着说着动容了，停下来抹眼泪。
顾念狠狠瞪了一眼傅成焰，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老太太：“是我们做晚辈的不成熟考虑不周。傅成焰那嘴您还不了解吗，就是贱的很，您别往心里去。”
傅老太太感动得有点受宠若惊，接过纸巾笑着对顾念点头：“只要你们不怨恨奶奶，奶奶不往心里去。”
顾念没接话，从姜慈怀里把小楠笙抱下来，让她喊人。
小家伙牵住傅成焰的大手，仰着小脑袋对着傅老太太甜甜地笑：“太奶奶好！”
傅老太太连连点头：“好！好！乖孙孙！”
老人家一边抹眼泪一边喊祠堂里的安姨：“小安，快来！让厨房多加几个小朋友吃的菜，快去！把我给孩子们准备的礼物都拿出来。”
安姨从祠堂里跑出来，连声应道：“好的！好的！马上安排！”
看到傅成焰和顾念过来了，还不忘打了个招呼：“三少，三少奶奶！小小姐。”
傅成焰淡淡恩了一声。
毕竟是家里的老佣人，多少要给面子。
顾念点点头，开了口：“不麻烦安姨了，晚饭我和阿焰都准备好了，接了小慈和景初过去就吃了。”
顿了下，她看向傅老太太：“奶奶，以前的事在我这里早就翻篇了，否则我也不会带着孩子过来。也刚好有句话，顺便跟您老人家交流下。”
傅老太太立刻点头：“好孩子，你说！”
“我想说的是，我和小慈，我们这代人都是不太喜欢循规蹈矩的，所以既不懂太多规矩也不想被那些东西束缚。比如，”顾念说着，看了一眼傅成焰：“比如我和阿焰相爱，不管只是恋爱，还是会结婚，或者以后离婚，那都是我们俩之间的事，不涉及两家人，各自的社交圈依然是各自维系，各自的东西都还是自己的，对方如果想介入了那就介入，如果不想那谁也不会逼迫谁。比如刚才我叫您的那声奶奶，并不是因为您是傅成焰的奶奶，我跟着他叫的。是因为你是长者，我理应叫您奶奶。奶奶，不知道我说清楚了没？”
顾念这番话其实说得格外委婉，意思就是：别用傅家那一套所谓的规矩来让我和姜慈干我们不喜欢干的事！孩子是我们的，我们不让他们回傅家，谁让也没用！
在场的都是人精，又怎么会听不明白。
顾念这一招先礼后兵，着实让人挑不出毛病，温柔刀却刀刀在理。
姜慈悄悄冲顾念挑眉竖大拇指。
傅老太太的脸白了白，尴尬地笑了下：“好！奶奶明白了！但是奶奶还是想解释一句……”
“奶奶！”顾念笑着温声打断傅老太太：“我们都明白您的心意。您肯定很爱小楠笙和小景初，毕竟血浓于水。您也很体谅我们，想帮我们带孩子。但毕竟我们是做父母的，教养孩子是我们的义务。您放心，血缘关系谁也改变不了，您永远都是孩子们的太奶奶。我们以后会经常带孩子来看望您的，您如果想孩子了，随时让安姨给我们打电话，我们会带孩子回来给您看的。”
傅老太太哑口无言。
顾念洞悉她想说的，直接用这话堵住了她的嘴。
傅成焰一直没开口，却一直挑着眉深眸笑看着顾念，眼里的宠溺快要流出来。
“我……”傅老太太不舍地看一眼小楠笙，只能把怨嗔的目光落在孙子脸上：“阿焰，你知道奶奶的心思的，你就不能体谅下我老人家想要留个后的夙愿。其他几脉就生了个傅一鸣，可他已经被养废，我也活不了几岁了，就想看着楠笙和景初开心长大，这也不行？”
傅成焰微蹙了眉：“奶奶，念念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的话也是我想说的。我这里念念做主，她对您已经够仁慈了，对我都没这么好过……您老人家最好是见好就收，要不她改变主意了，您别说想让孩子们认祖归宗了，就是见可能也见不到！”
他直接将老太太的心思拆穿。
傅老太太难堪不已，心累都写在了脸上。
这个家太难带了！
这时，祠堂里的祈福活动已经结束，维娜抱着景初走了出来。
小孩子在里面见了很多陌生人，情绪有点不稳，想哭又有点怕，出来一看到姜慈，“哇”一声委屈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