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轩没有错过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视线落在姜慈尚且平坦的小腹上,眼底迅速闪过一抹痛色。
将傅成焰送回病房,林斯特率先告辞离开。
确定傅成焰身体情况问题,他就可以全身心地去揪出幕后黑手了。
姜慈多坐了一会儿,宽慰顾念几句,顾念也让她回去休息。
一出门,她就看到等在外面的冯子轩。
“姜慈……”
冯子轩刚开口,就被姜慈打断:“冯院长,这么闲?拜托你给我找的最好的妇科医生找到了吗?”
冯子轩被噎住,但还是鼓起勇气低声问:“你真的不再考虑下?那毕竟是条生命!”
姜慈的心霎时抽疼,面上无所谓道:“医生的工作是照顾好病人,而我显然还不是你的病人。冯院长,不要多管闲事!”
话落,她绕过他就走。
冯子轩揣在白大褂里的手紧了紧,好不容易才按捺住追上她的冲动。
以她现在决绝抵触的态度,无论他说什么,结果都只能是将她越推越远。
……
翌日,清晨。
晨曦透过窗户照进病房,顾念按着太阳穴摇了摇昏沉的脑袋。
一整晚过去,傅成焰还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看着他紧闭的双眸,苍白的脸色,她的心没来由地一慌,一种久违的无力感蔓延全身。
冯子轩明明说他没事的,为什么他还不醒?
他们好不容易才苦尽甘来,为什么他不是在受伤住院,就是在受伤住院的路上?
他们原本在一起的时间就不多,为什么在医院的时间就占了一大半?
无数疑问接踵而至,顾念只觉得头疼欲裂。
她苦笑着拉起傅成焰的手,轻抚上自己的脸颊:“傅先生,等你醒了,我们就一起去寺庙拜佛诵经吧!”
她要问问老天爷,他们到底做错什么?
为什么要给他们这么多磨难?
如果她上辈子有错,那就请直接惩罚她,不要再折磨这个可怜的男人!
不幸的童年,冰冷的家族,被迫害被追杀……外人眼中光鲜耀眼的傅成焰,已经承受太多太多本不该承受的苦难!
强烈的悲伤和无力感袭来,顾念低下头敛住眼底的泪。
不能哭,她要笑着等傅成焰醒来!
他说过,她是太阳,能驱散所有阴霾!
似是感觉到她的情绪,傅成焰指尖动了动。
顾念精神一震,立刻眨眨眼逼回眼里的潮湿,欣喜地看向男人的脸:“傅成焰?傅成焰!”
病床上,男人眼皮动了动,慢慢掀开来。
暗淡惺忪的眸,在对上眼前女人关切担忧的视线时,迸发出温柔的光泽。
“念念……”
简单的两个字,略带沙哑的声音,述说出无限的深情与依恋。
“我在!”顾念紧握着他的手,努力地给他笑了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成焰轻摇头,看着她眼底的血丝和憔悴的面容,心疼又愧疚:“抱歉,又让你担心了!吓坏了吧?”
“呵!”顾念勾唇,故作轻松道:“你当我是纸糊的,这点小场面都hold不住?”
傅成焰用力回握着她的手,眼中满是疼惜:“以前你说,你的风雨都是我带来的。我不承认……现在,事实证明,我就是不够强大,不能给你和孩子提供足够的安全感。”
在顾家家门口发生这样的事,岳父那边只怕更不满意了。
顾念抽回手,不悦地看着他:“所以呢?”
这蠢男人,不会看到危险就想把自己推开,什么都自己扛吧?
掌心的温热消失,傅成焰脸上却绽出笑温润意:“所以我会更努力变得更强大,直到足够保护我最爱的女人,不受任何惊吓任何伤害!”
放手什么的,不可能!
这辈子都不可能!
顾念重重点头,澄澈眸中满是融融暖意:“你再休息会儿,我去问问医生,看能不能进食有没有什么忌口。”
话落,顾念起身替他掖好被角,转身出了病房。
傅成焰看着女人的背影,眉眼间满溢着温柔。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然而,房门刚合上,他脸上的神色立刻冷了下来。
下身处针扎似的疼让他很不舒服,不过片刻放松,额头上就渗出冷汗。
笃笃——
房门被人敲响。
傅成焰深吸口气,重新调整好坐姿:“进。”
门打开,林斯特带着两个警察走了进来。
傅成焰压下身体的不适,刚要动,被林斯特抬手示意他躺着。
他也实在动不了,沉声问:“人抓到了?”
林斯特摇头。
警察解释道:“对方有备而来,方向分散,并不好找。不过我们根据那辆车,还是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应该是BM的人。”
傅成焰神色平静:“猜到了。他们的目标就是我。幸好他们目标明确,没有伤到我太太。”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警察劝解道:“傅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缉凶,不会让伤害你的歹徒逍遥法外,更不会让不法分子在我们的国土上为所欲为。”
“对,身体要紧,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新进展,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到你和林先生。”
警察交代完情况,礼貌告辞离开。
林斯特打量着傅成焰身上的固定器和绷带,眉宇间有难掩的担忧:“你身体再这么下去就废了。之前BM已经尽量回避纳斯的业务范围,现在也没有具体的利益冲突,不如就先睁只眼闭只眼,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呵!”傅成焰嗤笑:“他们把我弄成这样,把我女人吓成那样,你还指望我息事宁人?”
晕倒那一瞬,他清楚地看到了顾念脸上的痛心和担忧。
她嘴上不承认,心里肯定吓坏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听到她一遍遍地唤他的名字。
如泣如诉,每一声都像到扎在他的心上。
林斯特叹口气:“我懂你的意思。正因为顾小姐是你的女人,你们还有个那么可爱的女儿,你才要多为她们考虑。四年,你们能重新在一起,非常不容易!暂时放下跟BM的恩怨,跟老婆孩子过平静安稳的日子,不好吗?”
“好,但不能!”
傅成焰神色肃穆,垂在被子上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一旦纳斯退缩,以BM为首的黑心资本只会更变本加厉肆无忌惮!他们会蚕食毁掉原本就还处在发展阶段的国民品牌,更甚至摧毁整个国民经济!”
在Z方,政治决定经济。
在西方,经济可以决定政治。
林斯特何尝不懂整个道理,他只是单纯担心兄弟的安危。
半晌,他缓呼出口气:“你想清楚就好,法律方面有什么问题,我会全力支持。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也要多为家人考虑,特别是顾小姐和孩子。”
小楠笙的照片,他在傅成焰朋友圈看过,那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即便生下来就有先心病,却丝毫看不出半点病痛折磨的阴郁,开朗快乐得像个小太阳。
“我知道,我会好好保护她们,绝不会再让这次的情况发生。”
傅成焰目光坚定,唇角勾起三分凉薄七分讥诮:“他们太天真了。以为弄死我纳斯就会消失,以为纳斯没了,和他们那些肮脏手段抗衡的力量就会消失。那简直就是做梦!
“就算没有我傅成焰,还有14亿Z国人!每个有良知有血性的同胞都会站出来,为反抗黑心外资出钱出力!”
门外,顾念搭在门把上的手顿住,眼眶里泛起欣慰的水泽。
这就是她义无反顾爱上的男人,这就是她抗争四年也要回来重逢的男人。
尽管他从前霸道自私又冷酷,可他的原则和那颗火热的红心从未变过!
可想到他身上的伤,顾念又忍不住心疼。
不行,既然她的男人选择了那条路,那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思及此,顾念无声地松开门把,转身离开。
可一回头,她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