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成焰颤着手去看下一张。
这张里的小楠笙大了一点点,身上没那么红了,但依然插着各种管子睡在保温仓里,正挤着眼睛大哭。
傅成焰只觉心脏猛然被人捏住了,鲜血呲呲地冒出,却感觉不到疼——已经没了知觉!
下一张,再一张……
所有的照片都是保温仓里治疗的状态,最近的一张从上面照片显示的时间来看,是两年前,孩子看起来有一岁多了。
虽然还是躺在治疗床上,但小家伙已经长开了不少,四肢纤长,五官也有了形,特别是那双睁开的眼睛,宛如两颗黑琉璃,又黑又亮,里面仿佛藏着万千星辰!
傅成焰高大的身子僵硬了良久,才红着眼睛哑声开口:“这,我的女儿……”
许意也被照片里小家伙可怜的样子触动,抹了抹眼泪重重点头:“傅总,这是太太顾念历尽千辛万苦为您生下的女儿!您看,这五官简直就是复刻您的,太好看了!”
“胡说八道!”傅成焰冷声否认!
许意不解,没敢再吭声。
傅成焰却反复翻看那几张照片:“明明比我好看多了,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孩子。这么好的基因,肯定是我傅成焰的种了!”
他磁厚的声音里带着控制不住的颤音。
许意:“……”
您老人家说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吓死了!还以为傅总不想认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听到总裁这傲娇嘚瑟的口气,毫无疑问这是亲生的了!
血脉就是这么神奇!!
许意欣慰地含着眼泪道:“傅总,虽然我们不太了解太太这几年独自带孩子都经历了什么,但当年的情况真的很不好,太太当时肚子上挨了一刀,宝宝本来就有点先心病,因为那一刀也……”
“别说了!”
傅成焰打断他,声音低沉沙哑得要命。
似是要哭出来一样。
实际上,男人的深眸里已经水润一片。
许意上次见到他这样还是三年多前,他守在桂苑等苏晴的时候……从来坚韧如山——别说流泪了,眉头都很少皱的男人,落寞无助得像个失去了全世界的孩子。
如今,又因为未曾见过的女儿要落泪。
许意心中感慨。
他家这个总裁啊,嘴和脸皮有多硬,心就有多软!
傅成焰拿着照片和资料在沙发上坐下,反反复复看了良久,在对着宝宝照片时,他那英挺俊脸上还不时露出毫不掩饰的笑来。
温柔得不可思议!
手里的资料掉下去一页,许意立马捡起来给他递过去。
傅成焰接过来后突然愣了下,瞬间冷了脸看向他:“你怎么还在这?”
许意被那骤然袭来的冷意骇得蹦了起来,满眼错愕。
所以,他应该在哪?
傅成焰眉心锁得死死的,俊脸阴沉得似要下暴雨:“还不立刻去把我女儿抢回来!”
许意:“!!!”
这个“抢”字,怎么就莫名地让他灵魂有点颤抖呢?
快速组织了下语言,许意小心翼翼地汇报道:“傅总,这个,这几天我们已经把能动用的关系都用了,只搞到小小姐的这些珍贵资料……太太把我们都拉黑了,我求了梁总和姜慈很久,才从她们嘴里套出了点情况:这资料里没有任何医院和医生的信息,只知道小小姐在欧洲,她的先心病已经在最后一个阶段的治疗,就算我们能找到人,也不敢轻易带走啊!”
“我让你去带了吗?带不走就给我抢回来!以纳斯的实力还治不了我女儿?”傅成焰咬着牙,手里的纸被他攥得簌簌作响!
许意干笑了下:“咱不是一直干不过宝宝的亲外公嘛!”
纳斯再有钱,傅成焰再有人脉,依然抵不过顾听楼那黑白两道通吃的高位重权啊!
更何况,顾傅两家不适宜大动干戈。
啪——
傅成焰将小楠笙的照片拿过来,把手里剩下的资料扔到了许意身上:“无论如何,我要尽快见到我女儿!”
许意抓起资料,壮着胆子说:“属下会尽力再想办法!不过其实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倒是有一个,但需要傅总您亲自出面。”
傅成焰倏地眯了眸:“你让我去求顾念那个女人?”
不等许意点头,男人“呵”地冷嗤了一声:“她把我唯一的女儿带走这么多年藏起来,我是要好好找她算算账!”
许意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赶紧劝:“别啊傅总!您……您得讨好太太,才有可能尽快见到宝宝!太太的脾气您也看到了,吃软不吃硬的!”
“讨好她?!”傅成焰像是听到了笑话,俊脸上满是不屑。
下一秒,想到了什么,他又冷笑着下问许意:“她不是把你们都拉黑了?”
“包括您!”许意尬笑,纠正解释:“不,是一直没加您的联系方式!”
“好!你去想办法尽快找到我女儿的下落!”傅成焰起身,眸中涌起浓烈的自信邪肆:“我会让她主动求着我加上我的号!”
许意脸上的肌肉微微抽了抽。
总觉得有不太好的预感,大好的天气好像一下子阴了!
……
第二天开始,顾念忙的脚不沾地,不停地喝水、吃保护嗓子的含片。
虽然每天的行程不多,队伍去的参观点、企业也会安排当地中英文导游,但顾念没有直接用他们,全都自己亲自把导游的讲解翻译成中文通过耳麦传给队伍里的每个人。
她始终牢记来之前吴司长提醒的那句话:“这批先模是全国各行各业的精英,这趟出去的目的还是通过学习参观国外的一些先进技术、知识、理念,更进一步牢固树立他们爱国情怀,以后才能继续扎根岗位为国争光!所以,不得让他们受到任何一点资本社会不良东西的侵蚀!”
梁可心擅长的领域是商务谈判,只有偶尔在参观企业时,顾念才让她帮忙讲几句。
傅成焰这几天倒是出奇得冷静,跟着大部队参观、参加活动,没有再主动去给顾念找麻烦。
顾念偶尔余光扫到人群里那个鹤立鸡群的男人时,他便冷冷地避开她的眼神,有时还嫌弃地取下耳麦。
因为那耳麦里,都是顾念的声音。
顾念只觉得他幼稚,但为了工作顺利点,还是默默祈祷他继续高冷下去,千万别去骚扰她。
伦敦最后一站是参观历史博物馆。
一开始都很顺利和谐,直到看到展柜里的一件来自Z国的文物时,大家都激动地趴过去看——毕竟,那是自己国家的宝贝!
这时,博物馆女导游的语气开始阴阳怪气,用英伦腔傲慢地对顾念笑道:“现在这东西属于我们国家,你们当年是东亚病夫,现在依然没本事拿回去。让你们的人多看几眼,回去后可不容易看到了。”
那女人脸上看似是玩笑,其实带了十足的挑衅!
顾念倏地冷了脸!
导游没有戴麦,全程主要介绍相关知识给顾念听,然后由顾念翻译给大家。
所以这句也没人注意到。
但即便如此,顾念也无法容忍一个无知的外国人说出如此羞辱自己国家的话!
顾念压下周身弥漫起来的怒意,对着麦道:“大家看到这么亲切的文物是不是很激动?那就多拍几张照片,在这里可以多停留一会。”
说完,她关掉麦,突然用力抓住导游的手把她拉到一边柱子后面,隐忍着怒意冷冷开口:“Lena女士,请你立刻为刚才的不当言论道歉!”
义正言辞,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