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到底是心软了。
收回视线，轻声吐出两个字：“赖皮。”
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准备下楼。
傅成焰幽深的眸底涌上一抹暖色，俊脸上神色也缓和下来，仿佛身上那刺绣的龙都活了过来。
好像苏晴说的那两个字在夸他一样。
苏晴换了一条宽松的米色孕妇裤，上面搭了一件红底老虎图案的新年开襟毛衣。
她肚子里的胎儿转眼都六个来月了，肚子已经像个小皮球，她的小脸也比平常圆润有气血多了，但她的身材依然纤细得厉害。
从后面看她的腰依然不盈一握，肩膀又平又削瘦，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揽着入怀。
但傅成焰到底是忍住了。
苏晴走到楼梯口停下来，转身对他低声道：“大过年上门的都是客，我就不赶人了。但是还请傅先生有点分寸，要不我翻脸起来连我自己都不认的。”
语气倒是平和，那水眸里折射出来的光凶巴巴的。
奶凶，奶凶。
傅成焰轻笑了下：“这是你的地盘，下面都是你的人，我也不敢乱来对不对？”
他的腮帮子是千层底做的吧——好厚的脸皮！
苏晴没再理他，慢慢下了楼。
餐厅里大家早就准备好了，围坐在摆满了丰盛年夜菜的餐桌边，齐刷刷看着他们一步步下来，个个脸上都是压着的暧昧欢喜和激动。
傅成焰所有的关注力都在苏晴身上，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根本没注意到那些眼神。
顾听兰看着看着，眼里沁出水汽，很快积成眼泪，却是满脸欣慰。
她虽然不太清楚这俩孩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晴晴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没人比她更了解这个和亲女儿一样的侄女。
即便是在冷战矛盾期间，也是都给彼此留了一些余地的。
晴晴是爱傅成焰的。
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真心相付的一个男人。
上次的事，傅成焰的父亲的确心狠手辣做得该杀千刀，但总归不能怪到这个儿子身上。最近这孩子做了很多事，晴晴不知道，但她都知道。
包括今晚年夜饭这一桌天南海北的新鲜食材，都是他安排人空运过来的。
前几天，还把晴晴生孩子坐月子的月嫂们都挑选好了。
晴晴以为都是她和姜慈操心选的，其实都是傅成焰做的。
顾听兰悄悄抹掉眼泪，笑着招呼大家：“你们这些孩子，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坐。这年夜饭再不吃，就赶不上看春晚了！”
梁可心狗腿地给了走过来的傅成焰一个大拇指。
顾听兰坐在长桌主位，苏晴挨着边在一个位置坐下。
傅成焰很自然地想坐她旁边，姜慈突然跑过来用胳膊把傅成焰挤过去：“不好意思，借过，这个位置是我的！”
她很礼貌又挑衅地对傅成焰笑了下，用下巴指了指和顾听兰主位遥遥相对的那个位置：“傅总是尊贵的客人，应该坐那边。”
说完，一屁股坐了下去。
傅成焰俊眉微拧，下意识看了一眼苏晴。
苏晴压根没听到他们之间的互动一样，坐下来，用顾听兰递过来的热毛巾擦着手。
傅成焰不坐，在场的所有佣人保镖都不敢坐。
坐在苏晴对面的梁可心也装瞎，拿着手机拍照，嘴角也是掩饰不住讥诮的笑。
顾听兰无奈，笑着起来：“我一高兴就忘了，客人应该坐这里的！小傅，你来坐，我过去坐。”
“谢谢阿姨！”
傅成焰也不推让，客客气气道谢，斯斯文文坐了过去。
姜慈和梁可心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有点咬牙切齿和佩服。
果然是资本家，学起不要脸来，自带几分天赋，悟性简直不要太强。
苏晴却始终不参与他们的神色较量，仔细擦着手。
她刚把毛巾放下，傅成焰立刻拿起来，很自然地擦他的手，淡淡解释：“能省就省一个。”
苏晴眼神微澜，却懒得回应他。
以前因为工作原因经常和他一起出去吃饭。她有个习惯，不管在哪吃饭，饭前都要去好好搓洗一下手。所以有时候回到饭桌时，就不想浪费那个一次性擦手毛巾了。
有一次饭局结束，许意给傅成焰拿来新毛巾擦手。
没了外人，他就闲聊地问苏晴她是不是有洁癖，担心那个毛巾是重复用的？
她就玩笑地说了句：“都是纳斯的钱，能给傅总省个毛巾钱就省一个呗。”
当时记得傅成焰正在擦手的动作顿了下，她还赶紧解释了一句开玩笑。
这些小细节，若不是被他突然这样提起，苏晴是再也不会想起来的。
大家坐定，梁可心举杯刚站起来准备发表新年贺词，门铃响了。
离得最近的保镖立刻起身去开了门。
穿了一件彩虹羽绒服的冯子轩拎了两瓶酒走了进来：“嗨！各位，新年快乐！！”
傅成焰嫌弃地皱眉：“你怎么来了？”
“这是苏晴家又不是你家，你管我！”冯子轩把酒在酒柜放下，边脱外套边嬉皮笑脸地对苏晴道：“嫂子，我刚值完班，看到烟花就跟过来了。一看居然是你这，缘分到这了，就过来蹭个饭，可以吗？”
“当然欢迎！”
苏晴当即让人去搬椅子。
都能留傅成焰蹭饭，还怕多一个冯子轩么？
冯子轩坐在了梁可心旁边。
梁可心直接拿来两只超大的红酒杯给冯子轩和傅成焰，一瓶红酒下去，刚好分了两杯。
“苏晴这里不仅可以蹭饭，还可以蹭睡！想不想今晚一起留下来和我们跨年，就看你们的诚意了！”
说完，她挑衅地冲傅成焰挑眉。
她打赌，蹭睡这个诱惑，傅成焰绝壁经受不住！
傅成焰毫不犹豫地端起了酒，起身看向苏晴时眼底又有了几分温热。
他扫了一圈众人：“最近辛苦大家了，为表诚意，这杯我先干了。”
“焰哥！”冯子轩蹭得起身，长臂伸过去一把按住傅成焰的胳膊：“你不能喝酒！”
众人：“？？？”
梁可心抱起臂，挑拨离间：“焰哥你看到没？我们这么多人都在帮你追媳妇，你这兄弟倒好，来砸场子！你今晚要是不喝醉，苏晴肯定不会让你留宿的。”
苏晴：“……”
敢情她成了工具人and透明人了？！
冯子轩正要开口，傅成焰蹙眉道：“你明天要值班少喝点，我没事。”
“反正你不能喝！”
冯子轩牙一咬，直接从傅成焰手里夺过那杯酒，不由分说仰头开始大口大口喝起来。
大家瞠目结舌！
冯院长今晚带了酒过来，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只有苏晴，犹疑地看了一眼咕咚咕咚喝酒的冯子轩，又看了一眼傅成焰。
冯子轩平时饭桌上都是劝酒的氛围担当，今晚这还没开始呢，居然替傅成焰喝？
肯定是有事！
大家怔愣间，冯子轩干完了杯中酒。
啪——
他把酒杯放下，红着眼睛冲傅成焰嘻嘻笑了下：“焰哥，今晚你要干大事的，怎么能被酒精控制？还是兄弟我替你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