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成焰俊脸上不由地泛起一丝悦色，倾身过去，低声地唤：“晴晴？你怎么样？”
苏晴的羽睫像停下来的蝴蝶翅膀一样，轻颤着，越来越慢，几秒钟后又彻底没了动静。
傅成焰薄唇动了动，怕吵到她又抿了唇。
还没醒，是做噩梦了？
他微砾的指腹在苏晴手背上轻轻摩挲：“小时候的经历让我一度以为我是被世界遗忘抛弃的，活下去都是问题，怎么敢奢望会遇到真心交付的人，直到遇到了她……”
傅成焰沉哑的声音压都很低很低，仿佛慢放了倍速的大提琴，在病房里咿咿呀呀，却也震人心弦。
他说这番话时，深眸一直落在苏晴白净的小脸上，脑子里想的却是小时候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一双清澈黑眸像是子夜的星一样晶亮，圆圆的小脸上还带了点婴儿肥，很想让人去捏一下。
傅成焰猩红的眼底酝出越来越浓的宠爱：“她是我这么多年来遇到的第一缕阳光，至今我都记得第一次遇见她时的情景……”
刚说到这里，苏晴的手指再次动了下！
傅成焰立刻停下，下意识看了一眼掌心里的小手，几只细长的骨节确在不规则地动着，像是在慢动作地弹琴。
他又朝她的脸看去，这次不仅眼皮颤了下，有点干涸的唇也蠕了下。
“晴晴？苏晴？”
傅成焰低声唤，可听到声音后，苏晴又逐渐平静了下来。
“你是不是有点渴了？”
他不确定地问了句，不见她反应，又道：“我拿水给你。”
傅成焰对照顾人没经验。
上一次这样守在病床边，还是母亲弥留之前的那段日子。母亲到最后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偶尔醒来下，也没力气开口，他只能靠一遍遍地问她来猜她想要什么。
苏晴没任何反应。
看到她干白的唇，傅成焰拿起旁边保温杯的水抿一口含在嘴里，倾身过去吻住了她的唇。
他撬开她的唇齿，将嘴里的水一点点渡给她，可苏晴一滴都没咽，全部从嘴角流了出去。
傅成焰皱眉，赶紧用手帮她擦水。
再看苏晴，她眉心处本来就有的郁结好像更深了，一副万分嫌弃他的样子。
傅成焰薄唇忽而轻轻勾了下，深眸涌上浓得化不开的温柔，还有几分兴味。
这小东西哪是嫌弃他？
这应该是吃醋了！！
不过，这醋吃得，让他有点满意。
傅成焰微松口气，俊脸上满是戏谑的浅笑。
他重新坐下来，一只手继续攥着她的小手，另一只手放在她脸边，拇指指腹轻揩她嘴角的水渍：“刚才说到哪了？哦……说到我记住的第二个女人……”
说到这，他手指下苏晴的唇角微抽了下。
傅成焰眸底的笑意更深。
果然……这小东西肯定能听到他说的。
念及此，他手下的动作更轻柔了点，落在苏晴脸上的眸光也愈发深邃柔和。
他就那样深深地看着她，低低地道：“在和你之前，我没想过碰任何女人，也没计划过结婚生子。从小我母亲的遭遇让我痛恨我父亲，痛恨像我父亲一样朝三暮四的男人，甚至痛恨自己也是个男人……遇到你之后，我只想过护你周全，没有过动你的念头。这些年我做任何事情都有自信，唯独对女人，我怕我遗传太多我父亲的基因，也怕我会像大多数男人一样喜新厌旧。我不怕伤人，我怕的是自己以后成为当年最厌恶的那种人……
“但我的毅力还是败在你手里，苏晴……这些年经常遇到那些主动扑上来的女人，让我厌恶恶心。这几年你在身边，我想过如果你也像那些女人一样为了得到一些东西靠近我我怎么对你？可你并没有……我竟有点挫败，我想如果你不是傅一鸣的女朋友，你会不会？
“直到你真的向我伸出了手……你知道么？你当时这只小手不仅在哆嗦，手心里的汗隔着裤子全渗到了我腿上。小脸还没开始做，就已经红得诱人。我第一次不想推开主动的女人，而且还想狠狠地成全你……”
傅成焰说到这里，苏晴的眼皮颤得厉害，眉心直接拧成了麻花！
他停下来，嘴角勾着笑，手指上移到她眉间，一点点将她紧蹙的眉心熨平。
“害羞了？你要是醒着的话，是不是又要骂我流氓了？我开始和你一样，觉得自己挺禽兽的。我以为我一时贪恋你的身体只是男人对漂亮女人本能的占有欲而已，可有些东西食髓知味后，即便知道会上瘾，越是一次次下定决心想要戒掉，却越难再离开……
“苏晴，抱歉，我尽力了，我不想招惹你，可我没做到，我也克制不了对你的欲望。你朋友姜小姐刚才提醒我不要再轻易招惹你，我可能还不确定什么是爱，但我不想再失去你，这辈子都不想……我只知道如果戒掉了你，会让我的生活又恢复非黑即白，与其无滋无味，不如束手就擒被你控制……”
傅成焰越说声音越低沉，到最后声音里染了浓重的无奈和颤抖，深眸红得吓人。
还未说完，他掌心里突然温热潮湿起来！
他立刻看去，熟睡中的苏晴不知何时流下了眼泪，落得他满手都是。
傅成焰眉心一跳，伸手去给她擦眼泪……可指腹上沾的潮湿让他怎么都给她擦不干净。
“不准哭了。”他低声命令了一句。
苏晴嘴巴颤了下，眼泪流得更凶，若不是身体没动一下，他都要以为她已经醒来。
“再哭我就不客气了……”
傅成焰直接俯身过去，吻住了她的眼角，舌尖一卷，将她的眼泪吞进喉里。这边吻干后，又来到另一边，薄唇轻轻地印下，滚烫的舌霸道地卷走她脸上所有泪痕……
果然奏效，苏晴的眼泪像是被突然关了闸，一滴都不再流。
傅成焰无声地轻笑了下，濡湿的唇一路吻下来，最后裹住了苏晴的双唇，久久，久久没有松开。
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猝然响起。
傅成焰立刻起身，先按关了来电。
看到上面“傅成深”的名字，他蹙眉犹豫了下，转身来到窗前，回拨了过去。
“哥……恩，他做了什么警方会告诉你，我不想赘述……其他事好说，这件事不行……哥，于公，你是一亿多人口大省的一把手，律法这块你主管，这种事应该如何处理你比我专业。于私，你要是真为他好，让他去承担点他应该承担的错，否则以后他很有可能会凿个连你也补不了的窟窿！有些东西，并不会随着年纪增大而突然长出来……哥，我还忙，先挂了。”
傅成焰全程语气冷沉但坚决，不带一点商量的余地。
挂了电话，他在窗前站了几分钟才缓缓转身。
刚转眸朝病床上看去，便对上了苏晴那双澄澈漆黑的水眸，正亮晶晶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