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呼啸,兽声嗷嗷,周辰扯出一件白色的披风穿在身上,顺着一棵老树攀到顶上,在枝间如一只灵猿般跳跃。
在一个山坡上,一头七阶银月狼身上骑着一个六阶猿猴,恰如战阵中的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一般,指挥着凶兽对镖队进行围攻,身边几只六阶凶兽也是冲着下边兽群狂啸,似是在传达命令,周辰一阵头大。
银月狼本就凶残,身法灵活,再加上一猿猴,等于要面对两个凶兽,想一击必杀却是不易,况且周边还有六阶兽,如陷入围攻,狼在下,猴在上,上下皆有凶兽,则后果不堪想象。
周辰悄悄在树上移动,寻了一个比较安全的范围内静立不动,他在等一个机会。
兽群还在猛攻,周辰不知现场如何,但见那几只传声的凶兽也是叫声急促,应当是镖师应对得当,加上王平发力,所以银月狼啸了几声,边上围着的六阶兽又有几只冲向镖师那边。
周辰见状,把手早就放在手里的一把掌心雷扔了出去,这玩意其实没有多大用处,但是对于凶兽来说,突如其来的响声却是吓得它们乱窜。趁这当口,周辰扔出一张天蚕丝网,这还是松云子的东西,今天正好用上了。
那网正好罩在猴子身上,响声加大网,银月狼和猴子也是吓得乱窜,毕竟动物天生对网状物体有畏惧感。猿猴撕扯着网,掉下了狼背,周辰随手几支北斗弩射在猴子的身上,也不管那猴子死活,被北斗弩射中了,肯定不再有攻击力了,便向银月狼冲去。
银月狼速度很快,又是七阶,反应也很快,冲着周辰发出一道刀状气劲,却是凶狠,把拦着的几棵树劈断,依然冲向周辰。周辰脚在树上一发力,一个转向躲过气劲,那狼猛的跳起,前爪扑向周辰的胸部,血盆大口张咬向周辰脑袋,一股恶臭在这天寒地冻中冲向周辰。周辰在空中无着力点,便把剑对着狼头当作棍子一样抽过去,只听啪的一声,银月狼竟是无事一样,甩一下头,继续冲过来。周辰借这一抽之力,跳到一边,却是手臂都麻了,这银月狼却是铜皮铁骨。刚一落地,边上一头凶兽却又攻了过来,周辰转身一剑刺去,那凶兽却不躲闪,凶猛的扑上,原来是一头熊罴,想回招已来不及,剑被一下扑掉。周辰急退,射出一支北斗弩,竟然刺不破那熊罴皮毛,难怪那熊罴敢硬扑周辰手中的剑。
刚一转身,银月狼又扑倒,一时险象环生。
这时王平带着几个人闻声杀了过来,凶兽毕竟是兽类,一当镖师挡住第一波冲击后,这些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人却不是兽类可比的,很快稳住阵脚,再加上周辰拖住了发号施令的头领,兽群没了指挥便乱了阵脚,不再有组织的进攻,镖师们很快便得到喘息。王平担心周辰安危,便带了几个六阶镖师杀了过来。
眼见见周辰危险,王平拦上那只熊罴,其他几个镖师亦对下现场几只传声凶兽,周辰这才稍稍轻松一点。不过银月狼眼见好事被破坏,更是凶残,加之其速度又快,皮糙肉厚,不惧刀剑,周辰依旧只能躲闪。
银月狼猛的仰天长啸,七阶兽力全发,树林里气风大动,飞雪扬起,一时眼前只见一片雪白,周辰顿觉劲风扑面,一双兽爪搭在了他肩上,腥臭扑鼻而来,一张大口咬向脖子。周辰无奈,只能用手掐着银月狼的脖子,死死的抵住,不让其咬下。
王平眼见周辰危险,往这边猛冲,却被那熊罴和另一头凶兽阻住。无法救援。
周辰眼见那锋利獠牙就那刺到面门,一脚踢在银月狼腹部,人因失重却倒了下来,谁知后是一深坑,周辰和银月狼同是掉了下去,几个翻滚后,落底时周辰乘机翻到了狼背上,银月狼一落坑地,便疯狂跳跃,想把周辰摔下,周辰哪里会放,两手死死的抱住狼脖子,腕上仅乘的两支北斗弩也射在了银月狼的下额处,却只是刺破点皮,虽然伤的不重,但是北斗弩对神魂的伤害,却让银月狼呆了一下,乘这个机会,周辰拿出那个黑黝黝的神兵,对着银月狼的脑子就是一下,银月狼脑袋却是坚硬,没有象砸蛇时那样,一下割开,只是头皮裂开,鲜血飞溅。
银月狼受痛,更是跳跃翻滚,嘴里不停的喷吐出风刃,割裂的周边空气都发出嘶嘶声。
周辰死命抱紧,右手不停砸下,拿那个黑黝黝的神兵当石头,丫的,不怕武功高,就怕石头加菜刀。终于听得扑的一声,银月狼一声哀嚎,倒在地上。
那黑黝黝的神兵似有灵性一般竟然叮在了银月狼的伤口上,饥渴的吸着血,好一会才放开,那色泽竟然明亮了很多。
周辰喘息了一会,收起黑黝黝的那个家伙,这才挖了妖丹,十四个凸起,温热尚在。一会儿,上面王平他们好像也解决了妖兽,向下喊了几声,周辰应了一下,爬了上来,检查一下,见周辰只是身上外伤,并无大碍,这才放心。
凶兽因首领被杀,无人指挥,也鸟兽散去。那只猴子因被周辰射得几箭在身上,也无力逃跑,被其他镖师几刀砍死了。
众人收拾了一下妖兽尸骨,回到了镖队。风雪这时并未见小,众人清点一下人员,死了十二人,重伤七人。收拢了一下马匹,也已折损大半。又清点了一下所杀妖兽,大概有五六十只,收获堪堪能抵损失,只是大雪未停,又折损了拉货马匹,想要前行难上加难。
经过这件事,王平也不再拿周辰当个少年了,把几个老镖师和周辰喊过来,大家在现搭起的一人小帐篷里商议怎么办。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很难再前行,就有镖师建议,最好先休下来,派一部份人去前面的城里采购马匹,同时也把受伤人送去救治。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同意,王平想了一会,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见周辰一直未说话,便望着周辰。
周辰想了一下道:“休下来肯定不行,其一,这雪一大,必然会有妖兽出来寻食,如果再形成群,后果难料,所以目前最好的方式是尽快离开这一段路,以免再生意外。其二,受伤的人也不能耽搁,也要安排人手迟快送医。如今只能把一些不重要东西丢掉,这样或许还能在大雪封路前走过凶兽森林这一段路,否则被围在这里,只是死路一条。”
周辰说了一段,望了一眼众人,见众人没有说话,便接着道:“所以,我的建议是,先安排两辆车把受伤人送往最近处就医,再找一个地方把一些不太贵重的物品先掩藏起来,等到安全的地方如果条件允许,就来取,如果不行,待回来时再取。”
周辰说完便不再多言,方法已经给你们了,至于怎么做,由得你们了。风雪一点停的迹象都没有,这一会功夫,搭的这个小帐篷都积满了雪。众人望着外面的雪,都不再言语。
王平毕竟是镖头,对之前未听周辰的话已经后悔,如早一步安排,损伤肯定不会这么大,所以心里便同意了周辰的方法:“看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了,如果不乘现在还能行路出得这森林怕是开春都走不了,这不仅误了货,就算没有凶兽来袭,我们这一百多人,人吃马嚼也无法支撑,上官公子说的对,现在唯有向前方有一条生路,就这么定了。张鲁,你带十个弟兄弟,送受伤的人员去前面平安镇治疗,我们在后面前行。张鲁你到镇上后,立即采买马匹并多雇佣一些人手来迎接我们,就这样吧。”
王平把调子定了,张鲁和张宇兄弟俩带着九个镖师,赶着两辆车带着七个受伤的人先走了。
镖队就地安葬了死去的人,并立好标牌,等得回来时,再想法带回去。找了一个大坑,把一些能捡的物品放进去,掩盖了一下,随便吃了点干粮,便上路了,因马匹不够,有坐骑的都是把坐骑让出来拉车,或者驼着货物,在大雪里缓缓前行。还好,雪虽未停,风渐渐小了。
大雪遮去了路面,前面必须有人把路趟出来,否则车辆一陷进去,很难出来,所以行进很慢,众人都很沉默,除了大车压在雪上,吱吱作响,王平也不知该说什么,气氛生冷,飞雪凄寒。
周辰见这队伍没有一点气势,如再遇到点什么事,必然再难提起斗志,想到小时看家里盖房子时众人叫的号子,热腾腾的场面,便走到王平身边,小声问:“王镖头,我们局镖有号子或都大家都会唱的有气势的歌吗?”
王平道:“有的”
“那带大家唱几句吧,也提一下士气。”
王平于是大声道:“兄弟们,我们都是刀头舔血的人,死都不怕,这点屁事更不应当吓到我们。”说着便唱起来:
“旗高扬 剑不藏,
阎王殿前闯一闯
我辈生来胆气壮
杀妖兽斗恶狼
前路艰难多险道
涉川过水翻山梁
两肩扛着一头颅
一身披得满天霜
渴饮仇人一口血
睡卧马上半边鞍
此去前途无多路
人世繁华我笑看
倘有生还归故里,
堂前跪却报爹娘
倘有生还归故里,
堂前跪却报爹娘
……
歌声苍凉豪迈,王平唱一句,周辰跟着学一句,刚开始边上的镖师跟着唱,接着更多人跟着唱,然后整个镖队都在唱,上百人的队伍,声音激越,伴着风雪,震得树上的雪都嗽嗽落下。一时众人心头澎湃,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看开后,也就放下了。
行得半夜,人困马疺,但是士气回来了,好像前路也没有那么难了。雪在这时,渐渐小了下来,地上积雪开始冻结,王平此时已经拿周辰当自已的智囊了,便问周辰是不是该让大家休息一下,周辰问了一下,已经快要到森林边缘了,便道还是一鼓作气吧,离了这个地方再歇,否则一歇下来,就没了心气,再说走出去也安全一点。王平言听计从,便跑到队伍前头大喊“兄弟们,已经快出森林了,大家加把劲,我们出了森子就歇下,估计张鲁也快带人回来了,到时好酒好肉的大吃一通,好好休整两天。”
众人又饥又饿又睏,听得快出森林了,精神一振,奋起最后力气,借着雪光,加快前行。
有人又唱起了镖歌,大家附和着,渴了抓把雪,饿了塞口粮,终于在天明前走出了森林,前面还是一片雪白,虽有积雪,但是道路平坦得多。众镖师不禁欢呼。
王平在前面找了一处矮坡,在边上把车辆围好,并排好几班值守之人,这才开始生火做饭。
营地火光冒起,渐渐有了生活气息,众人这才感到活了过来。想想这一路的经历,很多人禁不住热泪纵横。众人开始搭帐篷,虽然大家都是修行者,也是有元力,但是这一半日一夜的折腾也是疲惫不堪。帐篷一搭好,有的倒下就睡了,也有坐下调息的。
王平没有睡,红着眼在四周巡视,听得林中不时有兽啸传出,再看看面前火光萤萤,七尺的汉子也是泪水糊目。
众人歇了半天,张鲁便带着人赶了过来,见大家也休的差不多了,毕竟是野外,也不适宜长久的逗留,便继续上路,留下来的那些东西多是被褥及生活用品,没必要再回去单独取回,等回程时再说吧。
路虽难行,但有张鲁带来的车辆和人员参与便轻了很多,半天时间也到了平安镇,众人这才真正安下心来,找了一家大客栈安顿下来。天也渐放晴了,开始化雪了,只是雪化了,道路更泥泞。王平见时间还来得及,便在安排在镇上歇了两天,一是那些受伤的镖师要治疗,另一是待雪化了道路干燥一些再出发。
众人死里逃生,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