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浓烟中响起脚步声，清理者越来越近了。
盯着已经开始异变的唐路，明晓瑶有些惋惜地摇摇头。
时间回到五分钟前。
“浓烟真的有毒吗？”明晓瑶听见身后一道细小的声音响起，是唐路的声音。
胖子脸上露出一个十分令人信服的微笑：“那是当然，规则不一定是真的，可是这有毒的烟雾可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斜睨了胖子一眼，明晓瑶拦在唐路身前：“别相信他。如果烟雾真的有毒，他自己为什么不戴防毒面具？”
“我们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大部分时候待在庇护所里，只有在有参观者经过的时候我们才会出来。”
胖子生怕对方不信，还指了指浓烟里的一处角落，声音中带着蛊惑，
“那里就是庇护所，不用防毒面具也很安全，只需要待在庇护所里保证你不会受到有毒烟雾的侵害。”
说罢，又意有所指似地指指明晓瑶补充道：“何况你认识她也不久吧，你如何知道她说的都是对的？”
“唐路……”
明晓瑶正欲伸手阻拦，唐路已经朝胖子递去了一只手：“调查员，我和你不同。我胆子很小的，不一定能够撑到下一次电梯来的时候。我宁愿赌一把躲在庇护所里。”
一阵寂静之后，手持巨斧的清理者从浓烟中显现出了身形，一如既往地冰冷眼神盯着明晓瑶。
黑色的纹路迅速爬满了唐路的脖颈，异变开始了。
咔哒——
镀银枪子弹上膛。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清理者的步伐没有停下。
砰——
枪声响起。
哐当——
清理者刚举起斧子的手一僵，整条手臂开始融化，黑色的血液从手臂创口处汩汩流出。斧子应声落在地上，铺着瓷砖的水泥地板瞬间裂出数条裂缝。
失去一只手臂的清理者抬头瞪视了一眼明晓瑶，随后缓缓转身，如机器人一般弯腰准备用另外一只完好的手臂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斧子。
唐路身上的黑纹开始逐渐变淡。
此时的他已经吓得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刚才那种彻骨的疼痛感一瞬间消失了。
“快跑！”
明晓瑶大吼一声，拉着唐路和温沙绕过胖子，朝浓烟深处跑去。转身的那一刻，她清楚地看见刚才已经被镀银子弹轰掉的手臂又长了出来。
看来只有想办法杀死清理者才能彻底扭转局面。
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冷眼旁观了刚才这一幕，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微笑，也跟随着明晓瑶三人的脚步声离开。
“调查员，你刚才为什么救我？我在这个鬼地方困了很久，说不定被清理者清理掉也是一种解脱。”唐路声音中带着些许懊恼和后怕。
他身上的黑纹虽然变淡，但并没有完全消退，在裸露的手掌上仍然留有一团淡淡的黑气在萦绕。
“傻小子，过来人告诉你，活着才有希望。不过，下次可别这么容易相信人了。”明晓瑶一边跑，视线一边扫过走廊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调查员，这可怎么办？这里没有岔路口。那个斧头男人，一定会追上来的，更何况我们还得沿原路返回电梯。”温沙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不无担心地道。
明晓瑶没有回答，脚上的步伐却丝毫没有减慢。
哒——哒——哒——
清理者的脚步声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距离似乎越来越近了。
又跑了大约五分钟，一抹奇异的反光出现在正前方的光亮边缘。
明晓瑶黑眸微微收缩。
一座石膏雕塑立在长廊正中间。
这是一座等身比例的女性石膏像，高度接近明晓瑶的下颚，周身呈现出石膏本身的石灰色。雕像一条腿向前迈出，身体前倾，做出奔跑的姿势。
“注意避开石膏像的眼睛。”
绕过石膏像，明晓瑶莫名产生了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又往前走了几步，她倏地转身，发现刚才保持前倾姿态的石膏像似乎站直了身体，脚步的位置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倒退着走了几步，明晓瑶的视线仍然若有若无地落在雕塑身上，石像一动不动。
哗——
再次转身的瞬间，一阵诡异的摩擦声响起。
明晓瑶警惕地转过头颅，一条灰白有些僵硬的腿已经迈下了底座，紧接着是另一条腿。
“有鬼呀！”
“有鬼呀！”
唐路和温沙同时尖叫出声，声音穿透浓烟飘向未知的深处。
明晓瑶皱了皱眉头。
规则上只是说看见雕像不能和它对视，但并没有说雕像如果一直移动该怎么办。
她总不能在身后有一个清理者在追赶的情况下，放任一座雕塑满长廊里乱跑吧……等等，或许她能。
不管这座雕像为何会动，如果能够让清理者注视一下雕像的眼睛，是不是就可以除掉身后这条讨厌的尾巴了。
但问题随之而来，她又和这只雕像不熟，它如何肯听自己的指挥？
哗——
雕像将第二条腿也迈下了底座。
哒——哒——哒——
清理者的脚步声近在咫尺。
情急之下，明晓瑶心中一横，大吼出声：“温沙！唐路！快来帮忙。”
两人总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望着明晓瑶。
绕到雕塑身后，明晓瑶伸手拦腰揽住了雕像的腰肢，滑腻、冰凉的触感给她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仿佛触摸着真人的肌肤，但质地又十分坚硬。
石像没有多余的动作，仍然坚定地往前迈着步子，拽得明晓瑶一个踉跄。
“蠢货！快来帮忙！”明晓瑶有些失去了耐心。
唐路和温沙不明所以地来到石膏像前，就是不敢伸手。
“它太重了，帮我把它抬起来。一会清理者来了，尽量让雕塑的脸对着他。懂吗？”
“啊？”
“不要问为什么，照做！”
明晓瑶叹口气，莫名生出一种带着两只熊孩子的错觉。
两只熊孩子倒还算听话，一人抱着雕像的一只腿，将石膏像捧离了地面。
兜帽在浓烟中出现，刚才融化成黑血的手臂此时已经恢复到了正常，斧子依然闪着寒光，只是多了一些黑色的污血。
“朝左转30度！”
明晓瑶指挥道。
熊孩子们不知所措。
举在半空中的斧子毫无停顿地落下。
唐路个子小，倒挺灵活，一矮身子，躲过了袭击。
啪——
斧子直接砸在石膏像的右边肩膀上，一条胳膊重重地砸在瓷砖地面上。
吐出一口浊气，明晓瑶暗自庆幸刚才那一斧子没有砸在雕像的头部，不然计划就完全泡汤了。
“向左30度，不是向右！听懂了吗？”明晓瑶将声音提高了八度。
惊魂未定的唐路下意识地转动着雕像的位置，居然运气很好地转对了方向。
清理者见第一次没有击中目标，再次直起身子，举起了巨斧。
眼看没有任何躲避的机会了，明晓瑶松开抱着石膏像腰部的双手，后撤一步，掏出了镀银枪。
枪口对准了握住斧子的那只手臂，石膏像落在地上。
枪声没有响起。
哐当——
斧子重重地砸在地上，黑色兜帽外衣里的人形物质开始逐渐融化，黑血顺着瓷砖之间的缝隙，缓缓流向浓雾深处。
唐路和温沙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Well，真是十分精彩。”红色高跟鞋缓缓走到一滩黑血旁停了下来。
眼神不善地和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对视一眼，明晓瑶收起镀银枪，转头吩咐唐路和温沙道：
“把这座雕像给放回底座，我可不想再次触犯规则，还要对付第二个清理者。”
“我刚刚想起来散花天女的画像就在前面不远处，我们要不要前去鉴赏一番？”
红色高跟鞋女人咧开一抹诡谲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