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柳如是和稀泥的举动,崔公子哼了一声,“唰”的一下合上扇子笑眯眯的道:“如是小姐开口,在下自然要给几分面子。”
“不过么,此事可不是在下要跟他们纠缠。这几人对本公子出言不逊,本公子可以不跟他们计较,但也不能丢了我老爹的面子啊,如是小姐您说是吧?”
听到这里,柳如是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那依公子所见,此事当如何是好?”
“很简单。”
崔公子阴笑着看向神情难看的杨东来等人。
“记住了,小爷我叫崔宏奇,家父吏部侍郎崔东海。你们这几个王八蛋敢得罪我,本来小爷是打算断掉你们手脚的。”
“不过既然柳姑娘帮你们求情,小爷就饶你们一命。”
此话一出,不待杨东来松口气,崔宏奇就接着道:“但是,今天你们得给小爷把这个诗作了!既让你们刚才有人说小爷装模作样的附庸风雅,那就让小爷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大的才华!”
杨东来面色难看无比。
身旁几个同伴恨得咬牙切齿,但也知道吏部侍郎的官职意味着什么,那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
更何况从这个姓就能判断出来,对方肯定是六姓之中崔家的人物。
这般的背景,别说是他们,哪怕把并州刺史找来都不一定惹得起。
杨东来深吸了一口气,为了身旁兄弟们的性命,他选择做一个能屈能伸的人物。
“崔公子,刚才是我们多有冒犯,我在这里给您道歉。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马如何?”
见到杨东来服了软,崔宏奇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隔间之中,叶牧看着崔宏奇嚣张的举动,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虎子有些急不可耐的道:“家主,要不我去收拾一顿那个王八蛋?杨东来再怎么说也是跟咱们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好汉子,怎么能被这个兔崽子这么侮辱呢?!”
叶牧缓缓的摇了摇头:“先不要着急,看看再说。杨东来一个边将,为什么突然进京?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虎子无奈,只能坐在一旁闷闷不乐的观看起来。
却说那崔宏奇大笑了几声之后,忽然就收起了笑容。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可以放你们一马。但还是那句话,命可以给你们留下,诗必须作!”
“崔公子,我们都是些粗人,实在不擅长……”
“跟小爷有什么关系?闭上你的臭嘴!敢讥讽小爷附庸风雅,连个诗都做不出来还想让小爷放过你们?当小爷好欺负不成?!”
被崔宏奇这么一通不留情面的喝骂,杨东来面色一片通红。
身旁其他三个人早就气得要发疯似的,等着牛眼就差用眼神把他给千刀万剐。
但还是那句话,形势比人强。
崔宏奇身后站着四五个神色严肃的壮汉,一看都是精通打斗的高手。
他们贸然动手能不能拿下对方还是两说。
一旦惹怒了崔家,大魏这片土地上再也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处,甚至于家人都要受到牵连。
杨东来低着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愤怒,他恨不能将此獠的人头给当场砍下来。
但这一切的情绪,在理智面前都被压住。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的时候脸上挤出来一丝笑容。
“崔公子,真要让我这个大老粗作诗么?”
“作,必须作!”
杨东来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点了点头。
“好,没问题。”
说罢他转过头去,对着旁边的侍女道:“劳烦姑娘替我写一下,我字太丑,就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这句话一出来,大厅中顿时哄堂大笑。
杨东来也不在意,反正现在面子早就丢干净了,还不如显得从容一些,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侍女走到了桌子跟前,执笔等待起来。
杨东来抬头看了看顶部开出来天井。
画舫位置停的很好,正好能看到那一轮圆月。
在众人的注目中,他沉吟了片刻。
“天上月亮大又圆!”
……
片刻沉默之后,哄堂大笑声如潮水一样爆发,直接让杨东来身旁三个人脑袋几乎要埋进裤裆里了,脸上红的能滴出血来。
崔宏奇笑得尤其大声,哐哐不停的拍着桌子。
“哈哈哈……天上月亮大又圆……哈哈哈,好!好啊!真是非常写实的一句诗啊!”
杨东来仿佛听不到他言语之中的嘲讽一样,停顿了片刻等待笑声小了一些之后,继续看着月亮道:“好似面饼……挂中间。”
一句话出来,大厅里顿时又笑成了一团。
“月照故乡饼填肚。”
“一指路来一吃饭。”
后面两句诗一出来,大厅中的笑声稍微收敛了一些。
杨东来的这首打油诗虽然白话,意思也很浅显,但读起来还当真有那么一丝感觉。
侍女写完诗句之后,他拿起来看了看,继续维持着笑容递给了柳如是。
“刘小姐,献丑了。”
柳如是接过纸张,脸上倒是没有丝毫嘲笑之色。
“贵客此诗虽然词句简单,但细品起来倒也别有一番滋味。毕竟皓月当空,指引离乡之人归途,也是一件幸事。面饼如月,吃下去却也能顶得一顿饱饭,更是最为慰藉人心之事。两种意象相和,倒也显得有几分离愁思绪。”
柳如是到底是才女,一首打油诗被她这样解读了一番,想来倒的确还有几分意境。
杨东来脸上的笑容真诚了一些,拱了拱手感激的道:“多谢柳姑娘解读。”
“哼,狗屁不通的的东西而已,当真以为你有几分本事?”
令人厌烦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让柳如是眉头微蹙。
崔宏奇摇着扇子,非常不屑的道:“诗歌诗歌,讲究的就是个平仄韵律,意境交融。你这狗屁不通的东西拿出来,简直是侮辱诗这个字!”
杨东来面色顿时僵硬了起来。
他没想到柳如是帮自己说话之后,这个崔公子居然丝毫不给面子。
“崔公子,妾身才疏学浅,倒是觉得这首诗虽然平仄不和,但读起来朗朗上口,也不像公子说的那么差吧?”
“不过既然公子如此贬低这首小诗,想必应该是有更好的佳作,不妨写出来让大家瞻仰一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