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名指挥使的建议,叶牧摇头道:“算是可行之策,但太过呆板,并无多少用处。”
指挥使连忙闭上了嘴巴。
“你们尽管畅所欲言,本帅不会有什么偏见。如今最关键的事情,就是要想办法将西凉这枚钉子给拔除掉。”
“一支让他们呆在这里,对我军而言就是心腹之患。既不能将其歼灭,也难以脱身去别地。如此局面,实在是大为不利。”
分析了一通后,叶牧看向帐中的马云飞。
“马将军,斥候师情况如何,有探查到什么情报吗?”
马云飞拱了拱手,沉声解释道:“末将排查了定垣为中心的周边百里之地,并没有发现其余西凉军的动向。”
“结合大帅之前在武陵剿灭了一万五千西凉军,现在可以断定从武陵至定垣这一带,除开面前这四万西凉军之外,并没有其余军队存在。”
叶牧点了点图:“也就是说,咱们需要防备的,也就只有面前这四万人,对吧?”
马云飞点头称是。
“根据朝中情报,西凉军在入关之后,实际上分成了东西两路军双线作战。自十几日前河阴那边传来有关西路军的情报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这件事情,让本帅心中甚为不安。既然他们要分兵,肯定是有所图谋。”
“不论西路军想要干什么,东路军这边肯定会为其配合。正因为此,本帅始终觉得应当速战速决,将这四万西凉军尽快击溃,随后去探查清楚其西路军的动向才对。”
将官们明白了叶牧的担忧,可这四万西凉军坚守不出,就像一块石头似的蹲在营寨里,让大军走也不是耗着也无用。
众将沉默无言,谁都没有什么好办法。
叶牧不由得有些失望。
但他也清楚,自己是一军主帅,才能担当得起做出最后决策的责任。
“既然他们坚守不出,明日我军先试探攻营,看看西凉军有何反应再做决定。”
“对了,定垣城中的尸体,也要尽快的清理干净。如今正值夏季,让若教生出了瘟疫,那可是天大的麻烦。”
叶牧随后将清理工作交给了破云军和龙腾军两部。
铁骕军已经见识过了战场的残酷,没有必要让他们再次接受洗礼。
翌日。
铁骕军开到了定垣城北之前,负责防备西凉军。
破云、龙腾两部,就在城中打扫起了战场。
当他们看到城中惨象之后,终于明白了昨日那些同袍和自家大帅的奇怪反应。
三军哀恸,怒火如炉。
这样的情况下,大军的气势反倒更加高涨。
而就在魏军忙碌的时候,西凉军大营之中也正在商议对策。
中军大帐,诸将齐聚。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中间主位那个年轻的身影之上。
倘若叶牧在这里,定然能够看出来,西凉军的主帅,正是他当日出京城之时,遇到的那个气质非凡的年轻人。
独孤横穿着一身轻薄的长衫,袒胸露乳的靠在柔软的兽皮座椅上。
如此恣意之态,非但没有西凉人那种粗犷的野气,反倒透露着一股子风流不羁的潇洒气质。
“听说,叶牧看过定垣城之后,发誓要将咱们全歼与此?”
独孤横话音刚落,帐中顿时哄笑起来。
位于他左侧首位的一个将军声音豪迈的道:“那叶牧要是有这个本事,尽管来试试。某家就不信了,他还能飞天遁地不成?”
“如此坚营利寨,他要如何攻得下?”
独孤横笑眯眯的道:“盘夫罗,话可不要说的太满。昔日你二叔,盘晦明先生冀州行动之时,也是这般跟国主汇报的。可结果么……就不用某多说了吧?”
被称为盘夫罗的将领陡然变色,神情有些难看的冷哼道:“那件事也怪不得二叔,谁让叶贼狡诈呢?”
“如今有某在,定然不会步二叔前尘。”
“哈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盘先生也是西凉功臣,将叶牧这么个大麻烦暴露在咱们的视野当中。”
“不过么,虽然说本帅也不觉得叶牧能攻破山寨,但该有的准备和警惕还是不能少。”
提醒了众将一声之后,独孤横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一些。
“咱们先静待几日,看看叶牧那边的反应如何。要是他不主动进攻,咱们就得想办法刺激刺激他才行。”
“盘夫罗,你抓来的那些魏人俘虏还有多少?”
说起这件事情,盘夫罗的神情不由得有些晦气。
“别说了,这件事真让某火大。别看那些个女子柔弱无力,性子倒是刚强的很。某抓了三千来个女人,结果一夜之后居然有近千人自尽。如此刚烈之辈,某都长了见识。”
独孤横的神情严肃了一些。
“哦?剩下那些女人如何?”
“剩下那些倒是怕死,也算听话。只不过少了这么多人,儿郎们想要泄火的时候,就只能排队了。”
独孤横点了点头:“如此,那倒是不用担心。”
“今日军议就先到此处吧。咱们占据优势,也不用着急,等着叶牧那边做出反应就行。”
“对了,大帅如今到何地了?”
话音落下,一个将领马上回答道:“清早大帅派了人过来,说是已经快要抵达并江畔。按照时间推算,这会儿大帅可能已经在准备渡江了。”
“呵呵呵,那就更好了。咱们只需稳坐钓鱼台,等着叶牧那边自乱阵脚就行。”
商定了应对的计策后,独孤横让众将去忙活自己的事情。
他坐在位置上,眼神有些空洞。
“叶牧,你该如何应对此事呢?”
定垣城外,火焰遮空蔽日的跃动。
黑烟滚滚而上,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气味。
城中二十万百姓的尸体全部被挪了出来,在城东几里地的一个沟壑之中堆积,随后用火焰将其付之一炬。
大军人手不够,时间又非常紧张,只能这样处理。
城中街道上凝固的黑色积了厚厚一层,踩下去就好像踏到了泥潭中一样。
即便士卒们铲了一晚上,也只勉强将主街上的血液稍微清除了一些。
如此残酷的经历,给这些各地汇聚而来,没有经历过正儿八经血战的士卒们好好上了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