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给两女上课的功夫,书房的门忽然被人敲响。
“家主,您来一下。”
是虎子的声音。
叶牧转头道:“你们两个好好练字,千万不可懈怠,知道么?”
“知道啦!”
两个小姑娘异口同声的答应了一句,小脑袋点的跟拨浪鼓似的。
叶牧心情不错的出了书房,虎子正在门外等候。
“边走边说吧。”
虎子跟在叶牧旁边,小声的汇报道:“家主,刚才传来消息,宫中的官员们全部都出来了,现在已经各自回家。”
叶牧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又边走边问道:“顾老呢,一起出来了吗?”
“是的,顾老也和那些官员们一起出来了。“
叶牧脚步调转了一个方向,加快速度往外走着道:“备马,跟我去顾老家一趟。”
“喏!”
一炷香的功夫后,叶牧已经坐在了顾文昭家的小院子里。
他注意力全都放在顾文昭所说的那些事情上,连茶水凉了都没有发现。
“这么说,陛下早朝之时突然发病,您和那些官员们才被留在了宫中是吧?”
顾文昭点了点头道:“是啊,正是这个原因,老夫才下令让金吾卫守住皇城,不得将这个消息传扬出去。”
“所幸陛下得天保佑,最后总算平安无事。要不然,大魏瞬息之间就要乱套了。”
“后来刘太尉又下令调动禁军封锁了京城,生怕陛下出事之后控制不住局面。”
说着说着顾文昭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唉,当时陛下那一声痛呼,吓得老夫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我第一反应,还以为是宇文博那边的人胆大包天到敢毒害陛下的程度。”
“有那么一瞬间,老夫都忍不住像大开杀戒。”
叶牧笑着安慰道:“好在最后的结果还好不是么?顾老您也放宽心,他宇文博说到底是文官上来的。”
“不到万不得已,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做出那种狗急跳墙的举动。”
顾文昭点了点头,忽然间又有些忧愁的道:“唉,现在陛下没事,但老夫又为另一件事情烦心起来了。”
叶牧心中恍然,猜测着问道:“您烦心的,可是那龙种之事?”
“是啊,不然还能有什么呢。”
顾文昭叹息了一声,满脸无奈的道:“老夫是礼部尚书,按理说一切违背礼法的事情,在老夫眼里应该都不容情才对。”
“可从先皇开始,陛下这一脉就人丁凋零。先皇只有当今陛下一个子嗣,陛下更是在东宫之时,太子妃薨后就再也没有选妃的意思。”
“人家都是担心自家君王为酒色所伤,咱们大魏的朝臣们却要忧心皇帝不招女人该怎么办。唉,这真是……”
顾文昭摇了摇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奇葩事情。
随即他又接着道:“如此一来,陛下的这一个子嗣,就显得分外珍贵。”
“可那个怀上龙种的女人,据陛下所说乃是民间偶遇。这一来没有宗族家世,二来不清楚背景身份。要放到以前,后宫之中有皇后掌管,那肯定能说出个所以然了。”
“可现在难题抛到了老夫头上,这让我也难办呐。”
“你说要是不给那个女人名分,她肚子里却怀着陛下唯一的血脉。要是个公主也就罢了,可万一要是个殿下,那说不定就是我大魏未来的储君啊。”
“谁也不敢担保,皇帝陛下以后会改性子,明媒正娶一个皇后,再诞下嫡长子。”
“这么算下来,那个女人肚子里的龙种就更加珍贵了。”
听着顾文昭给自己大吐苦水,叶牧心里不禁有些好笑。
自家的这位皇帝陛下,还真是一个性格古怪的人呐。
既不贪财也不好色,偏偏还有一颗想要奋发图强的心。
不论从哪一点来说,都是一位明君。
可惜,就是办事不着调这一点,在这种大事上显得有些荒唐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的命这么好,能够被皇帝看中带回宫里,最后还怀上了龙种。
想到这里的时候,叶牧的笑容忽然僵滞在了嘴角,瞳孔骤然缩进。
皇帝没有亲友,宫中有个从民间带回来的女人,女人怀了皇帝唯一的孩子。
这些字眼不断的在他脑海内盘旋,最终牵扯出了一个不算久远但却让让刻骨铭心的记忆。
战神关,黄真!
当这个面容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叶牧脸上再也没有了丝毫笑意,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可能是那种结果的,一定不可能!”
心里不断的默念着这些话,但理智的判断却让他的心越来越冷。
为什么黄真身份特殊,在战神关能不鸟都督监军之类的官员?
为什么当初到了泾源城皱,黄真居然能拿出来皇帝的私印?
一桩桩一件件的证据,都指向了他最不愿意接受的那个结果。
要说叶牧当初对黄真没有感情,那不过是骗人的话罢了。
两人一路同生共死经历了无数的磨难,更是亲密无间的战友。
当换上女装的黄真出现在叶牧面前时,他扪心自问真的没有心动么?
只不过是时间和地点不太合适,他终究将那份感情压在了心底。
叶牧能感觉的到,黄真心里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在军国大事前,他们两个不约而同的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将儿女情长放下,用刀剑捍卫家国。
或许,如果他们能相处的时间再长一些,交流再多一些。
哪怕是会对不住家中的两女,叶牧也会尝试着将内心的悸动表达出来。
可惜,黄真消失的太过突然,太过干净。
纵然叶牧已经后悔了,开始派人寻找她的踪迹,但终究已经变成了大海捞针。
但那份感情,就这样消失了吗?
叶牧很清楚自己的心。
感情没有消失,只是被他用一层层的枷锁和记忆掩藏了起来,深深埋在了脑海最隐秘的地方。
可当今天的猜测出现以后,他又不得不将那份感情翻出来,承受着炽热却又刺痛的思念。
顾文昭看到叶牧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连着喊了好几声。
“叶牧?叶牧?”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