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两名亲卫,叶牧骑马循着夜色离开了侯府。
走了一会儿之后,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平康坊居住的多数人是官宦之家,所以上朝的人也多。
路边的轿子来来往往井然有序。
叶牧骑着匹马大咧咧的一路超车,就显得很是异类。
只不过他倒不觉得别人得目光有什么,反而还甚是自信。
没多会儿得功夫,三人来到了皇城门口。
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穿着各色服饰的官员,围成小圈子在说话。
叶牧下马之后,选了个犄角旮旯靠在墙根打瞌睡。
反正他在这些官员里也没有认识的人,要是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多尴尬。
刚眯着眼睛打了个盹儿,宫门就吱吱呀呀的响了起来。
叶牧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急忙整了整官服跟在人群中走了进去。
经过宽阔的广场后,他前几日见到的太极殿映入眼帘。
和上次相比,大殿门口的金吾卫多了不少,个个挺直腰板儿分列两旁。
门口四个小宦官恭恭敬敬的等待,以防这些大人们有什么使唤。
等到了殿门口之后,叶牧在一众官员惊诧的眼神中对着小宦官问道:“本官是新上任的兵部左侍郎叶牧,我的排位在哪里?”
听到这话,小宦官们惊讶的看了过来,大部分官员目光也变得古怪起来。
这朝廷上拢共就这么大的圈子,消息传的无比之快。
叶牧大骂吏部尚书的事情,早就人尽皆知。
一个小宦官急忙低头道:“大人请随奴婢来。”
叶牧神态自若的在众人的目光中跟着小宦官进了太极殿。
大殿之中已然站了不少的官员,叶牧就跟着小宦官一路来到了比较考靠前的一个位置。
这里基本上都是四不惑之年往上的老人,叶牧一个小年轻站在其中就非常显眼。
他抬头瞧的时候,正好前几个身位的徐启业也转回了头。
对视一眼之后,徐启业怒哼一声,气咻咻的转了过去。
叶牧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这个吏部尚书一看就是个好对付的,连最基本的城府深沉都把握不住。
小插曲之后,叶牧继续打量着站在前列的那些官员。
这里的每一位都是大魏这个国家的最高层之一,掌握着让无数人垂涎的权力。
而今自己也能够位列其中,不免让他多少还是有些豪气顿生之感。
眼神流转之间,叶牧瞧见了一个熟人。
一身绯色官袍的顾文昭,面无表情的站在第二列的右手位。
能在他前面站着的,也就只有丞相和太尉刘广。
随着一个宦官从侧殿走了出来,朝堂上的交谈声慢慢的安静下来。
没过多久,另一个太监手执长鞭也走了出来。
啪啪啪!
三声鞭响过后,左侧的太监扯着嗓子喊道:“陛——下——驾——到!”
被珠帘遮挡的龙椅之上,一个身影缓缓的坐下。
另外一名太监喊道:“群臣,行礼!”
“陛下圣安?”
群臣整齐的呼喊着这句话,跟稻子似的跪倒了一片。
叶牧记下了这些该有的礼数和流程。
“众卿平身。”
等到群臣站起来后,藏在珠帘下的皇帝才道:“朕躬安。”
一套还算简单的流程走完之后,随着太监一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呼喊,朝会正式开始。
首先谈论的事情,是一些国家大事。
比如某某地出现了秋旱,某某地又有百姓造反之类的事情。
这些问题大多数被朝堂诸公三言两语之间就做出了决定,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就在叶牧都快要睡着的时候,站在御史那群人里面的一个黑脸侍御史,从朝臣之中出列。
“臣侍御史周正昉有本启奏。”
皇帝答应了一声之后,周正昉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奏折递给太监,弯腰躬身道:“微臣昨日坊间听闻,新进兵部左侍郎叶牧,曾在吏部班房大骂我大魏当朝吏部尚书。臣心神震动之下急忙调查走访。”
“后经多方证实,此言确有其事。”
“陛下,吏部尚书乃我大魏天官。徐尚书德高望重,为官以来兢兢业业,如今已然有三十余载。”
“他叶牧不过一个幸进的小儿之辈,如何敢跟当朝尚书破口大骂?其为人道德何在?为小礼数何在?为官规矩何在?”
“似此无法无天的狂悖之徒,安能当我大魏兵部侍郎之重任?”
“陛下,为大魏计,臣请陛下革其职、削其爵、没其产以正我大魏风气,卫我朝堂之威
严!”
叶牧听的都有些傻了。
好家伙,他不过就是和徐启业吵了一架,怎么到这位周御史嘴里就跟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非得抄家灭族才能解恨。
好在顾文昭提前跟他交代过,御史绝大多数都是些关在笼子里的狗,一听到什么能让他们抨击的事情就会疯狂撕咬。
眼下这个情况,只能说非常的正常。
果然,皇帝也并没有因为周正昉的话就让叶牧自辩,而是将奏折拿在手里大略的翻看了一遍之后,对着下方群臣道:“徐卿、叶卿,此事是你们之间的矛盾,说说该如何解决?”
皇帝话音刚落,徐启业就当仁不让的出列。
“陛下,臣以为此事周御史之词过于严重。”
“哦?怎么说?”皇帝明显有些惊讶。
叶牧更是瞪着眼睛看向徐启业,不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会为自己说话。
“陛下,臣初见叶侍郎在,只觉朝气蓬勃、英气过人,端的是十分喜爱这位青年才俊。”
“本着压一压晚辈的锐气让他沉稳些,也更好的理解朝堂之事一些,老臣就倚老卖老的
说教了叶侍郎几句。”
“然则或许是老臣之言过于唠叨,叶侍郎听着听着就不耐烦起来。”
“老臣于是出言警醒,结果却招致了一顿辱骂。”
说到这里,徐启业居然煞有介事的擦了擦眼角,声音无比的悲怆。
“老臣也是莽撞,明知道不该和年轻人计较,却咽不下心里的火气,就此和叶侍郎吵了起来。”
“之后的事情各位同僚叶大致清楚。叶侍郎怒气冲冲而去,还在吏部门口留下了一句侮辱至极的话。”
“老臣该死,还请圣上责罚!”
徐启业老泪纵横,就这么摇摇晃晃的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