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人家的东西,他喝起来自然有些担心,所以让卓木儿也喝一些看看情况。
没看到现在黄真的奶茶还放在面前,她一口都没动。
只不过,叶牧还是有些低估了这位老夫人的智慧。
他只是顺势而为,人家一眼就瞧了出来,还主动让卓木儿喝奶茶。
看到卓木儿喝完了什么事情都没有,黄真也端起碗狠狠的灌了一气。
这几日受饥挨饿,可让她狠狠的感受了一些生活的艰难。
这碗又香又甜的奶茶,差点儿让她感动的哭了出来。
砸吧了几下嘴,她在心里暗暗发誓。
等以后回去,绝对不会再浪费食物!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气氛融洽了不少。
一段时间之后,阿奶把满满一大盘的烤羊肉端上了桌子,还特意从瓮里面拿出来几块面饼分给两人。
“你们是大魏人,不一定能吃惯我们的东西。这面饼是我从集市上带回来的,你们将就一下吧。”
阿奶笑呵呵的说了一声,又主动掰下来半块面饼放到了卓木儿跟前。
黄真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两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油滋滋的羊肉,狠狠抓起来一大块撕咬起来。
叶牧趴在担架上,面前摆了一个大盘子,黄真把肉和饼给他分了一些。
一边嚼着美味的羊肉,叶牧心里却有些莫名的滑稽。
这场面就好像家里吃饭的时候喂狗一样。
吃饭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多说话。
阿奶细嚼慢咽,剩下的三人则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嘴里面就没停过。
终究还是卓木儿年龄小,饭量也不是很大。
“我吃饱了!”
他喊了一声,把自己的盘子放到了做饭的桌子上,转身往外面走去。
“卓木儿,记得把两位客人的马照顾好。”阿奶嘱咐了一声。
卓木儿头也不回的挥挥手道:“知道了!”
等他离开后,毡房里一片寂静。
叶牧看了看阿奶,见她微笑盯着自己两人,目光不停的切换。
犹豫了一下,叶牧决定还是直接摊牌。
“阿奶,我们两个是大魏人,这您已经知道了。但关于我们两人的身份,您恐怕还不清楚。”
阿奶点了点头,满是皱眉的脸颊上有些感慨。
“老婆子我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大魏人。说实话,我对你们并没有什么成见,也没有那种狼庭宣扬的仇恨。”
“我只是担心,你们的到来,会给卓木儿带来无法预料的危险。”
叶牧瞬间明白了老妇人的想法。
他笑着道:“阿奶您放心,我们虽然不敢自称什么良善之家,但知恩图报这句话还是晓得的。”
“我们来您家,就是为了有个休息的地方,借用一些生活物资,不会有什么额外的想法。”
“那就好、那就好。”阿奶终于放心了一些。
她苦笑着道:“能看出来,你们是大魏的大人物。我这小毡房,今天也算是蓬荜生辉了。”
“两位的身份不用和我说,知道的太多,对我们这种普通人来说没什么好处。”
“你们就安安心心的住下来,需要什么尽管和老婆子说。只要我们能满足的,一定尽力
支持你们。”
“但求万一哪天这个小地方被战火牵连,还希望两位能够看在今天的份上,给我们祖孙一个活命的机会。”
叶牧立即严肃的道:“阿奶你放心,你们的恩情我一定会牢牢的记住。日后一旦有机会,在下必然报答!”
“言重了、言重了……”
开诚公布的聊了一会儿之后,双方各自的戒备都放下不少。
叶牧能看出来这位老妇人心肠不坏,是个很有故事的人。
阿奶也对两位不速之客放心了一些,至少能确定他们不会干出什么杀人害命的事情。
这会儿卓木儿也照料牲口回来了,双方默契的揭过了这个话题。
在黄真的请求下,阿奶从自己的木箱里拿出来一些草药,给叶牧的伤口敷了上去。
看清楚他背上的情况之后,即便是以阿奶的见识,也不禁为之脸色一变。
“这么严重的伤势啊!说句实话,小相公你能活下来天命是真好。”
叶牧忍痛苦笑着道:“还真是要感谢老天爷,要不然我这会儿已经不知道成了哪片荒地的枯骨。”
换完药收拾好之后,阿奶忽然脸色一板,皱眉盯着一旁偷眼瞧黄真的卓木儿。
“莫非你以为客人来了,就不用练字是不是?”
卓木儿脸色一苦,不情不愿的走到自己的小房间里,拿出来一个木制的沙盘,还有几根磨得光溜溜的细木棍。
叶牧和黄真愕然看着这一幕。
阿奶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卓木儿身边,一笔一划的教他怎么写字认字。
叶牧伸长脖子瞅了几眼,发现卓木儿练习的居然是两种文字,大魏文和狼庭文相互对照。
这下,他对这位老妇人的身份更加好奇。
这个年代,能识字的女性已然非常少见。
更何况向这老妇人这种能够认识两国文字的人,那绝对是凤毛麟角。
纠结了好半天,叶牧还是没有忍住内心的好奇。
“阿奶,冒昧的问一句,您是怎么认识两国文字的?”
老妇人笑了一声,轻飘飘的道:“老婆子以前是战神关内的一家富户千金,后来大魏打了败仗,我被捉到了这边,遇到了卓木儿的爷爷才活了下来。”
“然后,一直就这么过来了。”
“什么,你是大魏人?!”黄真骤然失声,惊愕不已的看着老妇人。
倒是阿奶显得很平静。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大魏还是狼庭都无所谓了。我只想安生的活下去,然后让卓木儿健健康康的长大就瞑目了。”
黄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却感觉如鲠在喉。
叶牧也沉默下来。
这是一个悲剧,也是乱世中的缩影。
倘若大魏依旧健康强壮,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子民被外敌掳掠至今?
他没再去问,为什么阿奶不想办法回去大魏。
那样,既是重新挑起老人的伤心往事,也是对她的一种不尊重。
他们现在能够平静的生活,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