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待一切准备齐全后,任烟寒准备为左烨开骨。
任烟寒给韦诺交代,让她把左烨的裤腿挽上,并在左烨腿下垫好帕子。
韦诺坐在床边,一边挽着左烨的裤腿,一边安慰。
“你别怕,过了今天,以后你就可以蹦哒了。”
左烨看着韦诺一笑:“笑话,什么场面本公主没见过!”
不一会儿,左烨的叫声穿出了屋顶。
“韦快,痛!!”
……
手术前,左烨已经喝下了晕睡药。
加上任烟寒已在切口处撒了大量止痛散,可依旧难掩左烨所感知到的疼痛。
此刻左烨闭着眼,额头冒汗,嘴里时不时的喊着韦诺的名字。
韦诺站在一旁,不敢显露出自己的焦急。
她扭着帕子,一直擦拭着左烨头上的汗珠。
直到夜幕降临,任烟寒终于剪断了缝合好的最后一根线。
左烨的体内的药性褪去,继而渐渐睁眼。
任烟寒把手清洗过后,也把从左烨膝盖里的物件清洗干净。
左烨侧头,朝着那物件缓缓看去,瞳孔突然放大,膝盖的疼痛瞬间没了一半。
从她膝盖里取出的那物件,是一只箭头!
韦诺见此,同样触目惊心。
她蹲在床头,一手放在左烨脸上安抚,努力藏住身体的发麻感和恐惧感。
此刻,反而是任烟寒最为镇定,也许是见识广博,也许是医者胆大,他擦干了那个箭头,抬在手里来回研究。
“想必,这箭头,定是当年射中你膝盖的那一支箭留下的。”
虚弱的左烨听着任烟寒的话,脑中生出质疑。
韦诺咬着牙,问道:“先生,这……是人为的吧?!”
任烟寒举着那箭头,移近眼睛,而后点了点头。
“当年就算换成是七岁孩童凭蛮力拔出这支箭,也都不会笨到让箭头留在骨里,更何况这箭头的断裂处如此平整,一看就是用刀具精心剪裁过的,你说,这是不是人为的。”
韦诺看着那比拇指还大一点的东西,竟然在左烨膝盖里藏了六年有余。
这六年以来,就是因为这个箭头,才让疼痛不断折磨着左烨,禁锢着左烨。
想到此,韦诺的另一手,已经握紧了拳头。
再看回床上躺着的心爱之人,韦诺心疼地用帕子轻轻擦拭着左烨眼角的泪水。
“你还记得,当年是谁替你医治的吗?”韦诺轻声问着。
很快,手术后的疼痛又再次席卷左烨全身。
除了刚刚开过骨的腿痛,此刻更是多了心痛。
除了痛,还有恨。
那恨意却带着微刃,在绞刺着左烨的脑袋,让虚弱的她,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任烟寒见此开口:“韦快,把桌上的药端给左烨喝了,让她好好休息吧,有些问题,等她恢复好了,慢慢说也不迟。”
“好。”
韦诺站起,走去桌边抬来药汤,这是她一下午按照任烟寒交代的药材熬出的,有助于左烨的伤口愈合和止痛。
任烟寒收拾着刀具,向韦诺吩咐:
“往后一个月,左烨必须卧床养伤,待一个月后,可以尝试着短暂行走,不过还是要以休息为主,直到她膝盖处的伤口完全没有了痛感,才可以训练跑跳,方可做到来去自如。”
韦诺抬头问道:“先生,什么时候左烨的伤才会完全没有痛感?”
任烟寒深吸了一口气:“膝盖不同于别处,那里需要承载身体的重量,所以,快则半年,慢则一年,以后的半年里,以休息养伤为主。”
韦诺点着头:“我明白了,多谢先生。”
任烟寒离开房间后,韦诺扶起左烨坐躺,在她身后加垫了枕头。
此刻的左烨脸上显出疲累和苍白,待到韦诺的药勺递进,更是被又浓又苦的药味熏得眉头紧皱。
左烨缓缓抬眼,声音很虚弱。
“是宋智。”
韦诺思索着:“宋智?”
“嗯,当年是他为我操刀拔箭,那次我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是他亲口告诉我,我已无大碍。”
左烨说到此,停了停,伤口很痛,牵连着浑身都很痛。
韦诺心疼死了,“慢慢说,慢慢说。”
左烨忍着痛,努力顺着呼吸后又道:“想来,年幼的确容易被人欺瞒,被人操纵,甚至被人陷害。”
韦诺抬着药碗,“回去之后,我定会把此人揪来问个清楚,查出他背后的主人。”
左烨恨道:“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好。”韦诺再次递出药勺,“可是现在,你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苦。”左烨委屈着。
“再苦也要喝,还想不想蹦哒了?”韦诺劝说着。
左烨的声音有些疲惫:“我要你喂我。”
韦诺抬碗的手都有些酸了,“傻瓜,我这不是在喂你吗?”
左烨撇过了脑袋。
韦诺遂即明白了左烨的意思,而后无奈一笑。
只叹照顾不只是嘴上空谈,原来还要在嘴上实践。
……
这一个月,韦诺日夜守在左烨身边,精心照顾左烨。
左烨就躺了三天,后来实在躺不住了,就让韦诺抬着她去到躺椅上,天天在院里享受阳光和夏风。
每天看着韦诺和胖嘟嘟在眼前玩耍,左烨的心情也逐渐好转,伤势也好得很快。
这天,韦诺帮左烨熬的药汤已经可以出锅,她把药盛到碗里,去到了左烨房间。
韦诺刚进房,就看见左烨正扶着桌子在练习行走。
这一幕,吓得韦诺赶紧走上,把碗放下后,伸手去扶着左烨。
“你怎么单独下床了?”
“我试着自己活动活动嘛。”
左烨早就想赶紧试着走两步看看效果了,这不,一个月刚到,就自己尝试起来。
韦诺把左烨扶去躺椅上坐下,而后端来药碗。
“你不用着急,再过两天也不迟啊。”
左烨的状态似乎恢复得很好。
“任先生说一个月就可以下床行走,难道他会有错?他神医你神医?”
韦诺在左烨身旁坐下,递出了药。
“瞧瞧,还没痊愈就开始得意了。来,张嘴。”
左烨乖乖地张嘴接药,皱脸咽下之后,说道:
“我这不是得意,我这是在为最后的胜利做准备,六年之久,我终于要摆脱搀扶啦!好耶!”
韦诺继续送入一勺药汤,“虽然已过一个月,但若你的膝盖稍有疼痛,还是要卧床休息,哪怕坐着,也不能勉强自己去行走。”
左烨乖乖点头,“好,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