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王室的队伍回到了王宫。
韦诺刚到王宫大门处,就被一个侍卫叫走,说是左岳王单独传见。
她被侍卫带到了左岳王的大殿。
此刻大殿中间,立有一套铁黑盔甲。
盔甲的外层,套有一层网。
那网闪闪发光,应是金子而制。
韦诺看着整个物件,说不上的奇怪。
那金网盔甲若是用来穿的,那么套在外层的金网不会影响行动吗?
那金网盔甲若是用来看的,随便打个镯子项链不比现在这样好看?
韦诺走过物件后,对着左岳王行礼。
左岳王看着韦诺,感觉韦诺又高了些。
随后,他直接下令:“韦快,明晚本王寿宴,你的任务是,给本王杀一个人!”
韦诺听此,顿时一慌,心中满是抗拒。
左岳王继续给出行动指令。
“明晚,你去王宫最南面那道宫墙顶上潜伏着。”
“期间,本王用哪只手高举酒杯超过头顶。”
“你就射杀相同方向,离本王最近的一个人,明白了吗?”
韦诺听后,思索着,没有立刻答应。
明晚能坐在左岳王两边的人,定是同等地位的人,难道是兰坞国的国王?
为保证万无一失,左岳王继续叮嘱:
“从南墙到中央广场的射击距离很远,要想在黑夜里一箭命中,恐怕只有你能胜任。”
“本王不希望有任何闪失,你明白吗?”
韦诺还是没有回应,无论左岳王让她杀的人是谁,她都不想有一天成为一个杀人的工具。
何瀚海见韦诺没有反应,也已经习惯了,便也习惯性地斥道:“韦快,还不领命?”
韦诺听此,猜测着若不答应,是不是又是虎笼和狼窟伺候?
可是不久,左岳王拿出的,并不是韦诺猜想的惩罚。
“韦快,若是明晚你能完成任务,本王答应你,让你和你娘见上一面。”
“若是失败,那你可能这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你娘了。”
韦诺听此,立刻抬眼,紧紧盯着左岳王。
左岳王太熟悉这个眼神了,那满是抗拒、不屈不从的眼神。
可是,这一次,左岳王胜券在握。
直到韦诺再次把眼睛垂下,何瀚海知道,韦诺定是答应了。
此刻韦诺心中前所未有的纠结,只要答应了,她的娘亲就能安然无恙。
可,条件是要去杀人。
是要杀赫美赫赞的父王吗?那这……
何瀚海见左岳王快没了耐心,赶紧催促着。
“韦快!再不答应大王,你知道后果!”
韦诺紧皱着眉,此刻的呼吸有些加快。
“属,属下领命。”
制人就得握其命脉,不用使多大劲,就可把对方制服。
左岳王非常满意,笑道:“好,你退下吧。”
韦诺走后,左岳王和何瀚海共同看回大殿中央那个金网盔甲。
何瀚海问道:“大王,您真的觉得这件寿礼,有寓意?”
左岳王一笑:“这寓意难道还不明显吗?金网盔甲,估计那个人已经猜到了本王的身份,所以明晚,他必须死!”
……
次日夜晚,中央广场上。
舞台已铺,方桌上的酒菜也已摆好。
王室成员和文武大臣已经就坐。
左岳王就坐在正中间的位置后,所有人起立参拜高呼:
“恭祝大王喜寿,大王万寿无疆!”
所有人坐下后,一旁侍官高呼:
“有请兰坞国国王赫崖,赫赞王子和赫美公主觐见!”
声音落下,兰坞国赫崖王,带着赫赞赫美走进宴会。
几人参拜后,三人被安排坐到了左岳王的左侧。
而赫崖王,坐在了左岳王的左手边。
几人坐下,侍官继续高呼:“下面,有请言盛王爷及世子言台觐见!”
……
此时的韦诺,已经爬上王宫的南墙。
这个方位,看到的是左岳王的背影,和坐在侧方位上,左烨的侧影。
宫墙的墙体很厚,足够韦诺匍匐。
距离很远,她听不到会场中的任何声音。
可当言台出现时,韦诺瞬间被惊住。
这个少年,她见过!
韦诺回忆了一番,她突然想起。
这个少年,她在左烨的房里见过!
他是信安的主人。
也是当初那个想进宫杀掉韦诺的人!
韦诺看着,那两人已坐到了左岳王的右侧。
而言盛王爷,坐在了左岳王的右手边。
韦诺看着这样的坐法。
一边是赫美的父王。
一边是与左烨暗中沟通的人的父王。
这……
今晚左岳王,究竟准备让自己杀谁?
可是。
这样看来,无论杀谁,都一定会伤害到左烨和赫美两人中的其中一个。
还没收到左岳王的指示,韦诺握着弓箭的双手已经开始出汗。
……
寿宴上,所有人已经到齐。
歌舞开始,吃喝开始。
左烨朝四周扫视了一圈,后对着身旁的余温问道:“韦快人呢?”
“回公主,韦快好像,说被安排去把守宫楼了。”
左烨点了点头,又道:“你看那边那俩。”
余温顺着左烨的目光看去,那边的左灿正低着脑袋,是菜也不吃酒也不喝。
前天晚上左灿被打得差点只剩半条命,今日若不是这等重要日子,他定是该好好卧床养伤才行。
可左灿的母妃韵和王妃,在得知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打的原委后。
不仅叫左灿服下大量的药,还让宫女给左灿化妆,以盖住左灿脸上的淤青,好好熬过今晚的宴会。
而左灿身后站着的楚隆,也被同样对待。
左烨转着眼光,看着左岳王那一边。
左岳王是朝着左边对饮了一杯,又朝着右边对饮了一杯,几人嘴里有说有笑,看上去气氛不错。
就在几个歌舞表演完之后,言台慢慢站起,走出方桌,走到舞台上,拱手道:
“大王,言台在此恭祝您福寿安康,在此言台送上精弓一把,愿大王笑纳。”
言台说完,两个侍卫已端着一个架子走上。
那架子上立有一张精弓。
左岳王笑道:“好!来人!收下世子的寿礼!”
言台坐回位置上后,赫赞也走了出来,去到舞台上,拱手道:
“兰坞国王子赫赞代表父王和全国子民在此,献上贡礼一箱,还请左岳王笑纳!”
说着,一箱珠宝被抬上了舞台。
左岳王笑道:“好!赫赞王子果然大方!来人!收下!”
此刻的赫赞依然站在舞台之上。
他再次拱手,声音很洪亮:
“大王,作为兰坞国王子,我愿再送上贡礼一箱,请求大王,将三公主左烨,许配给我!”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左烨听此,感觉不妙。
相识那晚,她虽答应过赫赞愿意与他接触,可那之后,她再没与赫赞过多了解。
更别说韦诺不在的那几天,她连见都不愿见赫赞一面。
此刻的左烨,如热锅上的蚂蚁,等待着左岳王的回复。
余温听后,心里一紧,她从左烨的眼神看得出来,这个公主并不愿意。
若是这样,该怎么办?可余温已经决定,无论左烨嫁与不嫁,她都会侍奉其左右,绝不离开。
主座上,左岳王听后,立即大笑:
“好!赫赞王子远道而来,还如此诚心,本王答应你!将左烨公主,许配给你!”
左烨听此,瞬间懵住。
她从来不觉得这个公主的身份给她带去了多少快乐。
可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这个身份正在给她带来痛苦。
现在两个人的两句话,就该决定她的婚姻。
没有一个人问过她的想法,问她是否愿意。
就像舞台上的那两箱珠宝一样,等着被端来,等着被端走。
此时的左烨觉得自己像个物件,正在被交换。
左岳王说完后,众臣配合得响起掌声。
可左烨听此,感觉像是一场拍卖,来自看客对出价最高者的叫好。
她慢慢站起,控制不住地站起,必须站起!
“父王,请……”
左烨还没说完,左岳王已经开口阻止。
“烨儿,你腿不好,坐下吧!”
又是这句话!
又是这句想要自己住口的话!
可这一次,左烨没有妥协,她要说完!
“烨儿请父王收回成命!”
此话一出,众臣一片哗然。
……
远处宫墙上。
韦诺见到这一幕,心想着左烨为什么会站起身来?
那个赫赞还在舞台之上,难道……难道是在求亲?!
可是,韦诺什么也听不见。
她不知道会场中的形势。
她远远地看不出左烨脸上的表情。
她开始焦急。
她好想去到左烨身边,去询问左烨究竟发生了什么。
……
会场中。
左岳王听到左烨的那句话后,立刻下着命令:“余温!扶公主坐下!”
余温同样心焦,赶紧听话扶着左烨坐下。
左岳王看回赫赞笑道:“赫赞王子,亲事已定,请回坐吧!”
左烨坐下后,猛地饮下一杯酒,这个时候,韦快究竟在哪里?
这时,侧坐上的韵和王妃举起酒杯,对着左岳王笑道:
“恭喜大王,以后,我们南炬国和兰坞国定会繁荣昌盛!”
几人听后,相互畅饮,唯独左烨却愁眉不展。
韵和王妃放下酒杯后,又道:
“大王,听闻兰坞国的赫美公主,是个摔跤高手,既然今晚喜事连连,不如让李航将军的女儿与赫美公主切磋切磋,以武会友,增进两国的情谊啊。”
左岳王笑道:“哈哈哈,爱妃,这摔跤表演向来是男子的活动,你让赫美公主上台,恐怕……”
“没关系!”
说话的是赫美。
说时她已经站起。
赫美知道这个韵和王妃的用意。
前天晚上她打了韵和王妃的亲儿子一顿,今晚这人就是想找机会报仇嘛。
赫美不惧,论摔跤,她很有信心。
“大王,我愿意与……是谁来着?切磋切磋。”
左岳王听此点头回道:“好吧,那李航将军,让你的女儿上台与赫美公主比试比试吧。”
左岳王说完,坐在第二排方桌前的李航,让站在身后的女儿李婧出列,前去比试。
左烨在坐下后,不顾其它,一口接一口的饮着酒。
余温看得出左烨的愤懑,也不再劝阻。
赫美同李婧摔跤,谁赢谁输,左烨也没心情去猜。
……
南墙上的韦诺见此,心中泛疑。
赫美为什么会站起来?
正从左边走上舞台的那个女孩,怎么有些熟悉。
即便距离很远,但韦诺仔细看着那张脸,很快就想起来了。
是那个李婧!
那个在又来酒楼里惹事的那个李婧!
她上台做什么?
不久,韦诺也明白了。
这俩人,在摔跤。
可是,在那俩人摔跤的途中,韦诺清楚地看见,那个李婧招招都在攻击赫美那晚用刀划过的左手手腕!
那晚左灿因为狗死了去若华阁闹事,自是知道赫美的手腕受过伤。
那一定是左灿告诉的李婧。
那么,李航和李婧,韵和王妃和左灿,难道暗自里有所联结?
韦诺想到此,开始担心赫美。
虽然赫美的左手手腕被纱布包了那么多天已经有所愈合。
可若李婧再继续攻击其伤口,那么赫美一定招架不住。
直到台上的赫美倒地,韦诺心中很不甘心。
太卑鄙了!这个李婧!
韦诺在心里骂着那一伙人。
……
自家主场的人胜利,会场里响起了众臣的掌声。
赫美从台上坐起,她看着左手的纱布再次被血染红,只好气愤地走下台。
舞台上的李婧一笑,顺便朝左烨看去,似乎抚平了那晚在又来酒楼里所受的憋屈。
左烨转过眼神,此刻的她心烦意乱,没有心情去搭理李婧的得意。
就在这时,左岳王高举酒杯,那酒杯已高出头顶!
只听左岳王大喊道:“好!多么精彩的表演!李航将军之女果然厉害!”
……
高墙上的韦诺见此,知道那是左岳王正在发出着信号!
而左岳王举起酒杯的那只手,是右手!
是左烨认识的那一边!
韦诺的心瞬间狂跳。
她知道,自己该瞄准目标射击了。
可是。
一面是娘亲的性命,一面是别人的性命。
韦诺瞄准着左岳王右手边的那个人。
弓弦在被慢慢拉满。
究竟该怎么做?
若真的杀了那个人,会被左烨知道吗?
可是,娘亲不能死!
韦诺正在痛苦中犹豫,正在犹豫中痛苦。
因为,她没有时间了。
……
会场中,所有人因为左岳王的高举,也跟随着抬起酒杯。
正当所有人放下酒杯之时。
言台立刻惊呼:“父王!”
因为言盛王爷,已经倒在方桌之上。
言台立刻走出方桌去抱着言盛王爷。
只见言盛王爷心脏处,已插进一支利箭。
何瀚海见状,立刻高呼:“护驾!”
左烨见此,立刻起身,慌道:“余温!快扶我过去!”
左炬也已跑出方桌,跑到言台身边,扶着言盛王爷,喊道:“王叔!王叔!”
左烨走近之时,备受打击的她,瞬间跪坐在地。
刚才被迫许配,现在王叔被刺。
她实在忍受不住,终于崩溃,“王叔!王叔!”
言台恼怒不堪,眼睛里满是血丝,他站起身,立刻判断着箭来的方向。
他父王是后背中箭,刺客在后方。
他抬头朝那个方向望去,他清楚地看见,黑夜中的南墙上,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
言台想也没想,跳去拿起送给左岳王的那张精弓。
由于会场中没人能带武器进入。
他只好跑去桌上拿了一支筷子。
他瞄准着南墙上那正欲爬下的人影,然后猛地射出。
……
韦诺在南墙上正沿着绳子往下爬时。
突然感觉左部肩膀被什么东西触碰到,力道还不小。
她来不及去管,现在得先下去才行。
落地后,她反手摸了摸。
什么东西插进了她的后背。
虽然不痛,但她能感觉到伤口有血在留下。
她将插在后肩上的东西拔出,仔细一看,是支筷子。
她不能留下痕迹。
她向上甩着绳子,绳子顶端套在墙顶的绳圈离开墙钉后,落了下来。
韦诺抱着那捆绳子和那支筷子,沿着窄道,飞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