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来吧,我问你答,要是再给我磕头我就真不管了。”沈杏终究是心软,另一方面梁家帮了他们许多,她没法真的无动于衷。
二树媳妇一听这话忙起了身,“你只管问,大妹子。”
“豆宝从昨晚到现在拉稀了几次,都是水状的吗?吐了几次,什么时候吐的?”
“四次了,都是稀水。孩子直喊难受,今儿个早上我看孩子一直拉没吃东西,就让丫头炖了烂面条给豆宝,吃了面条没两口娃就吐了。你说会不会是丫头没煮熟,才让豆宝吐的啊?”
二树媳妇这会子什么事都往青桔头上赖,沈杏眉头紧皱。这心已经偏到西北坡去了,亲娘又怎样?
“剩下的烂面条你倒了?”沈杏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那哪能啊,我吃了几口,剩下的给他爹全吃了。”二树媳妇说完,自个就明白沈杏为啥这么问了。
“噢,豆宝吃了吐了,你赖青桔没煮熟。你们吃了没事,你咋不说?”沈杏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丫头就活该被冤枉,被诬赖吗?
二树媳妇也听出沈杏不高兴了。“那个,那个。”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沈杏叹了一口气,“将开水放温,添些盐巴进去化开给豆宝喝下去。这两日给娃吃些清淡的食物,鸡蛋就别给他吃了。烂面条,炖得稀烂的小米粥都可以,另外不能一口水不喝,喂完淡盐水还得时不时的喂水。”
沈杏想了想,“肚子疼不疼?”
“就是肚子一直闹着呢,疼啊!”
“用干热布敷在孩子的肚子上,再观察观察若是还不见好,就真要去找大夫。”沈杏往东屋那瞧了一眼,“梁婶,我先回了!”
荷花一直站在一旁看着沈杏说话,还有她男人横在二树媳妇面前愣是一动没动。二树媳妇长得高大,说话又大嗓门,一般媳妇跟她吵嘴都落下风。
沈杏跟她说话真是一点怕都没有的,不过有自家男人替自个撑着腰。要是她,她也不怕,荷花这么想着就跟着沈杏他们出了院门。
她那是来还大树家铁锹的,看到青桔被打得在地上翻滚不落忍。对青桔娘劝也劝了,拉也拉了。眼见着青桔娘越打越狠,她是失去过两个孩子的,一心急就跑去找沈杏了。
“我说大妹子,你可真厉害。二树媳妇可是出了名的凶悍,这庄园的娘们没有不怕她的。也就是你会读书识字,告诉我们好多治病的法子,还是识字好啊!”荷花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这有什么的,我教青桔认字呢。你要是舍得,让你家小锁来,我也教他识字。不过识字可不是容易的事,得坚持,学得不好还得被我打手板,你可舍得?”
沈杏开起荷花的玩笑来,知道她把小锁也看得紧,吓唬起她来,不过她是乐意教孩子们识字的。
“教个女娃识字有啥用啊,我家小锁估计一辈子也就是在这庄园过了。再娶个庄子上谁家的丫头,给我生个孙子我也不求其他的了。”荷花轻叹了口气,他们的日子真是一眼就能看到头啊,没指望。
“说不得下回王府里的管事来,小锁能被选上呢。若是小锁识字会不会机会比别的孩子多一些?”
沈杏摇摇头,她不怪荷花目光的短浅。一辈子只在庄园里转悠的妇人,你让她说出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这可真是天方夜谭了。
“诶?你说的有道理啊,我回去跟他爹商量商量。若是他爹也同意,那就麻烦大妹子你了。不过,你家吃的好,我家小锁在家天天嚷嚷着要来你家呢。只我也知道教人识字那就是先生了,得给教书银子。”
“可我们家啥情况,你也知道的。要不是你提,咱们当王府奴才的,哪敢想读书识字这事啊。”荷花感叹了一句,“有时候吃都吃不饱,不敢想真不敢想啊!”
“不收银钱的,小锁愿意读书识字就让他来。这段日子,菜地那你跟大李兄弟也帮了我们不少忙,就算是补偿你们出力的工钱了。”
沈杏笑着,荷花没什么心眼。之前闲聊,知道她除了失了一个男娃大牛,两年前还失去过一个闺女。如今只剩小锁一个独苗,恨不得天天拴在自个身上,就怕再有个好歹。
“瞧你说笑呢,咱们不都是给王爷做活看地的,哪还用得着你给工钱。成,这事我铁定跟他爹说,这可是好事嘞,我晓得。”说着荷花就往自己家走去。
沈杏进了院子,收了脸上淡淡的笑,不高兴的钻进了院子里的小菜地。荷花跟沈杏聊得热乎,张小山就落在他们后头走着。
一进院子就没瞧见沈杏的身影,不用猜掀开草席帘子,看到沈杏正蹲在菜地中间的排水沟那气着呢!
“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咱不好多说什么。你看梁婶回来了,婆媳两个差点当着咱们的面吵起来。”张小山半弯着腰进去,蹲在沈杏旁边柔声的劝着。
“你没瞧见青桔胳膊上被打的那一条条血印子么,我们刚来那会,那孩子多爱笑啊。可现在呢,每回来咱这身上都能添些伤口。我是心疼,哪能这么折磨孩子啊!”
沈杏哭了起来,她跟张小山一样是清冷的性子。一般也不会管别人的家事,只是跟青桔那丫头相处久了,人都是有感情的。
更何况沈杏本就喜欢青桔,小女孩翻过年才十岁,又勤快又懂事。来他们家就没闲着的时候,有时候沈杏给她些吃食,她总会更卖力的干活,就是用自己的卖力干活来表达她的谢意。
沈杏拦都拦不住,有一次灶房里水缸没水了,这小姑娘愣是趁着沈杏不注意去河边挑水。回来后,沈杏可是好一番说道,更多的还是心疼这个孩子。
青桔却说:“婶子对我好,我没什么好报答的,只能干这些事帮着婶子。”
这样的闺女要是自己的孩子多好啊,沈杏不止一次跟张小山感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