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谁啊?”一旁的朱大婶在刷木盆。
“能说谁,就那沈家大丫头沈杏呗!”李翠花起身活动活动蹲麻的手脚,一点没注意到身后端着盆的沈杏。
朱大婶没再多话,她家朱喜鹊要不是沈杏,估计现在连尸身都找不到了。沈杏端着木盆走到朱大婶旁边,一旁的王大丫冲李翠花挤挤眼。
“沈杏丫头,来河边洗衣裳啊,你大嫂呢,之前都是她来呢。”李翠花说笑着。
“嗯。”沈杏只一个字,拿出脏衣裳泡进河水里,冰冷刺骨的感觉立马侵袭全身。
李翠花撅了下嘴,又跟王大丫闲聊起来,“听说没,里正家老三说亲终于说上了,是隔壁集通镇上那的,也不知道是哪个村的。里正媳妇就想给她家老三说个镇上的媳妇,这说来说去还是个村里的。”
“可不呢,那谁家镇上县里的都开了铺子,不一样只找了个村里的姑娘么。”李翠花话里话外的讽着沈杏,向王大丫递了个眼神。
“就是,就是。跟咱们一样做饭洗衣,有再多嫁妆也一样,伺候公婆,忙活个不停。”王大丫用棒子用力的捶了锤石板上的衣裳。
一旁的朱大婶听不下去了,可又不好明着替沈杏说话。只笑着对沈杏说:“沈杏,这衣裳厚实,婶子帮你洗两件。”
“谢谢婶子,我自己来。喜鹊在牛叔那挺好的,昨个去地里她还来找我来着。”沈杏笑着回道,对于王大丫和李翠花的嘲讽揶揄,沈杏自是知道为啥。
李翠花就不用多说了,她家木工坊用人也罢,镇上铺子招伙计也罢,都来找过她娘,她娘没答应。一个村里住的,她家那口子啥德行再清楚不过了。
王大丫也是一样,瓜地招工,里正那没走通也来家里找她娘。她娘能答应么,这户人家就是从你家院子里走一遭都要拔两棵葱的主。她们说她们的,沈杏对这些早见怪不怪了。在现代,比这更难听的都有,早听烦了。
“真的,她,她找你做什么?”朱大婶听到朱喜鹊的事有些激动。自从朱喜鹊被她家当家的给赶出去,她就很少见到她闺女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能不惦记么。
可惦记有什么用,知道她去了沈杏家瓜地,牛叔牛婶照应着。去年收瓜,她也去看了,趁着没人想问问闺女过的好不好。结果闺女理都没理她,回来闷头哭了一通,这能怪谁?
“也没什么,就是担心我嫁人了,那些瓜地不都是我的嫁妆么,怕我不用他们了。”
“那,那?”朱大婶一听这个,也担心着,要是不用他们了,那她家喜鹊又没法活了。
“我跟他们说了,都不变,今年还要种的。只不过那些地都归了我了,他们的工钱以后也是由我来发。”沈杏话还没说完。
“那是不是用工也是你说了算?”王大丫竖着耳朵听到这,立马喜出望外。
沈杏笑了笑,在衣裳脏的地方放上点草木灰,再用手搓一搓,“哪能是我这个村姑说了算呢,朱大婶你说是吧?”
一句话把王大丫噎得没话了,她刚可是跟李翠花说得起劲来着。
王大丫脸抖了一下,看了一眼李翠花,没再闲聊了。两人现在各怀心思,这村里谁不想除了地里那点出息外,多挣个三瓜两枣的。
给沈老二家干活的布家,屠户徐大壮家哪家现在不都富了。跟他们打听沈老二家给多少银钱也不说,只只支支吾吾说蛮好。单看那布家,之前是穷的叮当响,家里几个活蹦乱跳的大儿子,那几张嘴都能把家给吃空了。
可现在呢?布中实是铺子里的木匠师傅,布中鱼也在沈家做学徒,而且能识字算账。就连给沈家看瓜地的里正家老三说了那么多媳妇,为啥现在说上了。还不是因为给沈家做长工一年不少工钱,才说上的媳妇。
李翠花打听来的这些消息,直让她心里发酸。可谁叫自家那口子不争气呢,跟着徐治平胡闹,把沈老二家给得罪了。她回回舔着脸上门,回回都灰头土脸的回来。
李翠花洗好衣裳就走了,王大丫匆匆地跟在后头。
朱大婶见两人走了才对沈杏说,“沈杏,别理她们,整天没事瞎编排。”沈杏只笑笑,没多言语。
朱大婶见沈杏不说话,自己也不好再打听朱喜鹊的事,知道丫头现在有条生路她的心里稍稍安了些。
沈杏洗好衣裳端着木盆回到张家,家里依然静悄悄地。她也不想知道她那位大嫂去了哪,只管把衣裳晾上,就回屋眯了会觉。
等起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家里黑黢黢的也没点灯。沈杏出去把院子里的衣裳收了起来。这个点按理周氏的饭应该做得了,去了灶房揭开锅一看,锅里干干净净啥都没有。
朝食那顿她没吃,回屋把剩的那点糕点垫吧垫吧吃掉了。可晚上这顿咋整?叹一口气,去了东屋旁放粮食的屋子,结果屋子上了锁。
沈杏没法子,只得去了隔壁屋找周氏,“大嫂,这天都黑了,娘跟小山哥她们还没回来。今天吃啥?”
周氏正在屋里吃着呢,端着碗出来,“嗐,弟妹,知道你家条件好,顿顿有肉吃,嫌咱做的不好吃。早上我做了,你没吃。我这个做大嫂的也不好说什么,这不我正吃着剩下的呢。你不是不吃么,我也懒得做了,反正就咱们两个人随便吃点得了,娘不是都给你糕点了么。”
“可万一娘跟小山哥回来,他们吃啥?”沈杏有些恼了,朝食做的糊糊真是没法吃,暮食直接不做了。嫁过来几天,这大嫂看着天天对你笑呵呵的,实则笑面虎一枚。
“他们回来我肯定给他们单做。”周氏甩下这句话就想回屋,沈杏忙拉住她。
“那你把放粮食的小屋钥匙给我,我自己做给自己吃总行吧。”沈杏伸出手,问周氏要储藏粮食小屋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