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杏取下自己手上的一块银手镯,将项圈按小了些,套进小女娃的手腕上,“小羊羔,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你要好好的长大。”
“小姐,这使不得,咱们哪能配戴这个啊!”小广惊呼一声,沈杏笑笑示意他小声一点。女娃撇了下嘴,像是要哭了,妇人赶紧把女娃抱起来,向沈杏鞠躬,沈杏连忙拦住妇人。
“我能为你们做的很少,能不能过好日子还得靠你们自己。你看,这羊喂的多好,等过年的时候让普管事给你们分羊肉,分银钱,这是你们应得的。”
妇人谢了又谢沈杏,以往他们别提吃肉,就是吃饱肚子都是问题。去年沈杏来了后,庄园发生了很多改变。今年开春,铺子那带来了鸡仔,小羊糕,小猪仔,还有各种菜种子,还在湖那种了水稻,养了鸭子。
庄园成了大家齐心协力过好日子的地方,男人们在木工坊干活,女人们喂养孩子和这些家禽,种植蔬果,生活有了希望和明天。
沈杏一路走,一路收获庄园里仆人对她的感谢。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没帮他们什么,都是他们靠自己的劳动和智慧创造了财富,让这座庄园不再只是供权贵跑马享乐的地方,而是他们能赖以生存的家园。
普管事从后面追上来,沈杏问了这些羊啊猪啊养到年底是怎么处理的。普管事说一部分给卖成银子,供庄园里的日常开销。大部分给了铺子那边,不过铺子那边只留下一只大肥猪宰了给伙计们分分,其余也是卖给酒楼和饭馆换取银钱。
沈杏心里盘算着或许可以让庄园的这些家畜产生更好的附加值,不过庄园才开始养殖这些,还需要时间来稳定和吸取经验。
让庄园里的人能靠自己的劳动不再饿肚子,不再受冻,这才是开始。至于那些感激,其实她同样感激他们,感激他们这么努力的活着。让她明白,即使丢了姓,连自己都不属于自己,可活着,好好的活着就是希望。
木工坊里,教授木活的已经不是沈谦,他带出来手艺最好的徒弟已经可以教其他人做一些简单的木活了。
时光荏苒,这儿不仅仅是一个劳作的木工坊,在沈杏看来,这儿还是一所学校,木工技艺的传承和培育的学校。将这些手艺传给他们,由一人扩散到许多人,即使往后他们离开了这儿,凭着这门手艺或许也能找到一口饭吃。
沈杏在小广家吃了饭,小草献宝似的向沈杏展示她新学会的字,是哥哥教她的。沈杏从小草红润的气色和厚实的衣裳上看得出,普管事对这个女儿是真心疼爱。
沈杏既然来了,肯定要教小草新的字,小草和小广认真的学着。正午后沈杏才离开了庄园,回到铺子沈杏径直回了自个的屋子。
她喜欢记录,记录一些想法,记录一些感触,她相信终有一天,庄园里不再只是小草和文阳两个女孩,会有更多正常出生和长大的女孩子,如花儿般鲜艳美丽的女孩子们。
两天了,张小山还是没有出来,张猎户一大早就来铺子问了,只不过那时候沈杏去了庄园,没碰上。实际上,前天去牢房,张小山说过两天就回来了,这个两天究竟是几天沈杏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看张小山爹着急的样子,沈杏心里也是不安,可别再出什么别的事。实在不行,明天只能再去找阿宽一趟了。
傍晚,沈杏坐在后院里看着天空发呆。“杏儿,前院有人找你。”是三叔沈吉来在铺子后门那叫唤了一声。
沈杏叹了口气,去了前院。站在铺子里看到熟悉的人影,沈杏抿着唇的笑了。张小山的头发还有些湿气,身上穿着的长褂一看就是簇新的,沈杏猜这人应该是刚冲了个澡,换了身衣裳就来见她了。
“走吧!”
“嗯!”就这么沈杏跟着张小山出了铺子,铺子里的人面面相觑,沈吉来觉得哪不对啊。
对,沈杏跟张小山不是定亲了么,定亲的男女成亲前不是不能见的么?那刚才?等沈吉来反应过来的时候,人早走得没影了。
跟着张小山一路走的沈杏没说话,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在夕阳下慢慢地走着。到了万家灯火酒楼的门口,“他们家出了个新菜,带你来尝尝,酸甜口的,你应该喜欢。”
张小山领着沈杏进了酒楼,跟方掌柜打了个招呼,选了厅堂安静的角落坐下。若不是他跟沈杏还没成亲,得要个包间。
张小山摸了摸鼻子,跟厅堂的伙计报了几个菜名。沈杏看得出来,张小山不像是只来过一两次的样子。
“一路上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张小山给沈杏倒了杯茶水。
沈杏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身体渐渐暖和了起来。“是什么新菜,你吃过?什么时候吃的?”沈杏没顺着张小山的话问,反而问起了他说的新菜。
张小山摸了摸鼻子,心想媳妇太厉害了。他一到县城就因为得罪了那孙三公子进了大牢,哪有功夫来酒楼吃新菜。
这酒楼可是沈四爷管着的,他这县衙大牢怎么进去的。依着沈杏的心思,应该能猜到跟沈四爷有关了。他这一心想带她来尝尝鲜,忘了这茬。
这时伙计上菜了,从菜托上拿下来几样小菜。等伙计离开,张小山才夹了块笋给沈杏,“尝尝这个,这个时节可没这个吃,就这儿有,独一份。”
沈杏夹起鲜笋尝了尝,“嗯,确实很鲜美。”
“那个,没说还是不想你担心,事情都过去了。那孙三少,就是调戏良家女被我们揍那个。本来县太爷看他也不顺眼,再加上~”张小山顿了一下。
“什么?”沈杏没听明白。
“再加上那女子因着受辱,上吊了。这事闹大了,孙家才收了手,沈四爷也说话了,就把我放了。”张小山看着沈杏,那些污糟事他不想沈杏知道。
沈杏久久都没说话,“女子死了,孙三少一点事都没有?”早知道的结局,还是心有不甘的问了出来。
这回轮到张小山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