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杏头疼,她是最不耐这些人情世故的,所以总是把她爹娘往前推。可这回她娘应承这种事,帮了,价格已经压的很低了,拿到手也没几个银钱。
不帮吧,她娘这面子上过不去。还有更糟糕的就是,除了徐大壮家,村里不少人家都种了,那要是徐大壮媳妇说漏了嘴,其他人家也找来请她家帮忙,那帮还是不帮呢?怎么帮呢?再去找人家邢三爷?
季氏看沈杏一副苦恼的模样,“这忙不帮了,我去找徐大壮媳妇说说。都怪娘,现在娘想想确实不妥当。万一帮了徐大壮家,里正媳妇那听说也没卖出去呢,也来找咱家,咱家这是帮不帮呢?诶,都怪我,好面子,想着乡里乡亲的能帮就帮,没考虑周全。”季氏这会子也回过神来了。一拍大腿就想去回了徐大壮媳妇。
“娘,算了。”沈杏想了想,“只此一回,娘比我懂人情世故。就像你说的,人家邢三爷卖了个面子给我们家,那也只能使一回。若是别人知道咱家能帮着卖出去,都找来,咱家卖给谁去?芹菜这个比甜瓜还不能放,收割上来就得进饭馆酒楼做给客人吃掉,要不然就全坏了。”
“是啊,哎,娘没考虑到,都怪我,要是为难咱就推了。”
“算了,徐大壮家种了多少啊?”沈杏问道。
“也不多,大概两百来斤得有。”季氏估摸着。
“那就让她家收割吧,收割好了过了秤,我们就按市面价五斤一文的价格收。收回来娘您就辛苦一下,用做干菜的法子把芹菜晒干。”沈杏想了想说道。
“做成干菜了,咱不卖给邢三爷家啦?”季氏没闹明白。
“卖,夏秋季的时候再卖,那时候市面上已经没有新鲜芹菜了,我们卖芹菜干菜。”
“对呀,我咋没想到呢?不过,人家会收吗?干菜都是做了我们自家吃吃,还没卖过。”
“不知道行不行,所以只收大壮叔家的,其他人家可别再答应了。要是有人来问,就说人家不愿意收,我们自家晒干了慢慢吃了。估摸着这样,人家也不好意思再让我们卖了。”沈杏想了想,一文钱五斤,太贱价了,卖着没意思。也是突发奇想,以前爱吃干锅茶树菇,那个香哟,看看芹菜晒干了味道咋样吧。
“成吧,就当咱家做了好事了。我这就去跟徐大壮媳妇说。”季氏风风火火的出去了,把他家的芹菜全收了回来,季氏在后院铺开晒干。
还真被料到了,刚收了徐大壮家的芹菜没两天。无事从不登门的里正媳妇来了,季氏啥话都没说把里正媳妇往后院一带,“谷大姐,你看看,洵儿爹说我死要面子活受罪。”里正媳妇谷氏一看后院铺了一地的芹菜还有啥不明白的,立马尴尬的笑了笑走了。
等谷氏出了自家院门,季氏才松一口气,“还好杏儿比我想的多想的细,要是帮了这家不帮那家不得闹翻了。这下好,给他们看看咱家是吃了亏的,就不好意思来了。”嘴上这么说,心里也难免自责,有了好日子忘了艰难的时候了,下回可不能充面子了。
种芹菜就像一阵风似的,刮过徐家庄。虽然以后还是会有人种,但沈杏想再也没有人大面积的种了,卖不出啥银钱,还不如多养几只鸡呢。
三月初,就在大家都忘了吉家的时候,吉梁松带着他家大儿子吉根杨来了。到沈杏家的时候已是申时,沈杏不在家去了村学接沈旭。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春雨,沈吉富坐在堂屋主坐,吉梁松笑嘻嘻的问着:“沈洵去年回家过年,我想着这次回家多呆几天也是正常的。过年嘛,沈洵,啥时候回去啊?”
堂屋里一片寂静,季氏正站在院子门口往路上瞧。瞧见沈杏他们了,赶紧跑过去,把吉梁松过来的事跟沈杏说了。沈杏摸了摸沈旭的头,“旭儿,要好好读书啊!”
“大姐,我知道了。我肯定会多学本事,往后考上秀才,举人,等我当了官再也没人敢来欺负我们。”沈旭虽不懂大人的事,可也知道家里是花了不少钱让大哥去吉家。吉师傅不收他大哥为徒就算了,还逼着大哥娶他女儿,欺人太甚!
沈杏笑了笑,“你误解大姐的意思了。今天良元哥跟我说你最近写的字有退步,在学堂也有走神。再说让你好好读书是要你明事理的,而不是用官身去压普通老百姓。旭儿,还需多努力啊!一会回自己屋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
沈旭“哦”了一声,有些情绪低落的回了自己屋。沈杏跟着季氏进了堂屋。往吉梁松对面坐下。“吉师傅,您来啦,还有根杨大哥。”沈杏脸上笑着,但打招呼的语气比冰还冷。
“沈家大丫头几个月没见倒是越发漂亮了。”吉梁松嘴上夸赞着沈杏,但是那语气,让人非常不舒服。季氏狠狠地瞪了一眼吉梁松。
堂屋里再次安静了下来,沈吉富猛的抽了一口旱烟,“吉老弟,因着老一辈的关系,之前才放心把我家大儿送去您那,为的是啥我也不多说了。沈洵不再去你家学木活了,本来你也没收他为徒。”
“这,好端端的咋说不去就不去了呢。屋子啥的都都费心的搭好了,才住一年多多可惜啊。再说,沈洵不回去,给我那银子我也不会退啊!”吉梁松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给了你的银子,咱家也不要了,就当感谢你这一年多对洵儿的照顾。至于屋子,我没记错是我家儿子自己搭的吧?”沈吉富说话很慢,吉梁松怎么样,之前不是很了解,但吉梁松在沈家住过一个多月沈吉富也算是清楚了。
“这话怎么说的?咋银子都不要了呢。当初不说好两年的么?沈洵,你说是你吉叔对你不好,还是我们吉家人为难你了,你不回去?”吉梁松转向沈洵。
沈洵正靠在门边,紧张的直扣手指头。吉梁松叫他,他求助的看向沈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