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狂怒的杨青木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用拳头砸向嵌满石头的山体。血肉模糊的手背传来的痛感丝毫没有让他忘掉心中的绝望。
“你他妈的,他妈的!”
雨水也浇不灭这无名的愤怒,只能与泪水一同化为土地的一部分。
“把她…还给我…”
杨青木哽咽着,他总算理解了何为绝望,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以前会有小孩在孤儿院里也会尝试着自杀。
一道雷电从天边划过,震耳欲聋的轰鸣随后而至,带给了杨青木些许的冷静。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发疯似的开始徒手刨着眼前的土壁。上天这回好像也终于愿意帮他了,暴雨似乎又大了几分,加速冲刷着泥土。
虽说杨青木的两只手已经彻底的血肉模糊,但他还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看见的东西——之前看见的怪异图案。
“还在!”
在杨青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他的双瞳开始变成了金色,一目一颗三瓣莲花瞳,正在悠悠地转着。
他鬼使神差地用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在上面抹了一下,不料血迹非但没有被冲走,相反却牢牢地,似乎渗进了石块之中。这一次图案发出了腥红色的黯淡光芒,像是呼吸一般有规律地闪烁着…
就在杨青木想要进一步的记住这个图案时,他脚下的地面开始发出了悲鸣:如洪水般咆哮,亦如无数交织的低语。顷刻间,土地变成了如同流沙的监牢,正不紧不慢地把杨青木往下拽。
显然他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待回过神来时身体早已被吞没了一大半。他的表情从疑惑到愤怒,再到最后归于平静。
“真是可笑…”
他感觉自己深陷混沌,感受不到任何的东西,并且四肢全不能动。杨青木此刻仿佛悬于虚浮,飘如梦幻,他正感觉自己内心的情感被一点点的抽离。
渐渐的,一股清爽感包裹至全身,杨青木如沐春风,他现在只感觉自己心如止水。
“雨润万物。”
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使杨青木顿时醍醐灌顶。那一刻,他明白了何为之水,随后便感觉自己的全身都透明了一般:从里到外,全然离不开水。
杨青木感觉自己以前压根就不能称之为活着,因为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能够远超万倍般的控制着这副躯体。
他于虚浮中缓缓睁开眼睛,刹那间,世界万物好似尽收眼底。雨水从地表蒸发至天空,再凝水降下,如此循环往复,大千世界,每一寸土地,杨青木都感觉亲临一般,心境豁达。他就像一枚飞梭,超然于时间与空间之上。
一种奇妙的感觉蔓延至杨青木全身,他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成型,随着他缓缓摊开原本已经麻木的手掌,一把透明的桃木剑灵体便凭空出现了。
杨青木平静异常,仿佛这把剑就是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他一把握住剑柄,在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拥有了能够开天辟地般的能力一般,只是看似轻轻的一挥,整片虚浮空间便应声粉碎。
与其一起消散的,还有杨青木眼前的整个世界。
“桀!”
杨青木面色如水,平静地环视了一圈四周,发现他又回到了那个洞窟,楚若汐则直接昏死了过去,好在他一眼看过去并无生命危险。
四周依旧宽阔亮堂,前提是不算上一只体型足有杨青木二十倍大小的三眼一尾蓝色大虫——它正满脸忌惮地盯着杨青木一动不动,本来之前满是尖牙的大嘴只离楚若汐一米不到而已。
大虫浑身上下长满了洞窟里随处可见的那种发光蘑菇,十分的晃眼。
杨青木无言,只是缓缓抬起了手臂,将剑心对准了那只大虫的眉心。
大虫低吼一声,随即头也不回地逃跑了,整个山洞顷刻间随时都有倒塌之势,发出了隆隆哀嚎。
杨青木看向昏迷中的楚若汐,盯了一会儿她上下起伏的胸口,就像在偷看熟睡中的妹妹,他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疲惫又安心的微笑。
等他转头向着大虫逃跑的方向看过去时,一股莫名的自信也在他的心底油然升起。他双瞳中的三瓣莲花在飞速地转着,直至闭合成了一个完美的金色圆圈。
杨青木以一个极其夸张的姿势将手中桃木剑一把投了出去,那脱手的剑在短时间内肉眼可见地变粗变大。沿途的洞内墙壁悉数脱落了大量石块,发出了清脆的混乱巨响。尽管那大虫已经跑出去数百米之远,但还是被一剑劈成两半,连一声哀嚎都没有来得及发出。
恢复成正常样貌的杨青木怜爱地背起楚若汐,不急不缓地踏上了来时的路。
来时的路他一直都记得,他从来没骗过楚若汐。
“杨青木!一大早又去哪里了?还带着楚若汐一起!”
杨青木从洞里出来后就发现楚若汐的身体已经并无大碍,现在只是真的睡着了而已。他满脸尴尬地将她放在了柔软的床上,临走前还捏了下她那柔软的脸蛋。
“嘿~你和小兔崽子!怎么还出去!”
梅常平都快被气笑了,不过她向来拿杨青木没什么办法。
“阿妈,对不起啦,我最后调皮一下,马上就回来。”
梅常平不可置信地看着远去的少年,在她眼里杨青木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气质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哦…哦,好的,早点回来吃饭啊。”
杨青木只是继续不急不慢地走着,回头笑着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