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玉章他们一直聊到快宵禁了,才晃晃悠悠离开了酒桌。
好在大家都是懂分寸的人,除了崔不问这个心大的,多喝了几杯酒之外,其他人都只是浅酌几杯,倒也不用时冬藏安排人送他们回去。
时冬藏已经缩在被窝里看书了,还是有些不放心喝了酒的贺玉章,就让莫婶煮了点醒酒汤送了过去。
本以为贺玉章喝了醒酒汤之后,就会乖乖睡了,谁知莫婶一言难尽来到了时冬藏的屋外,“小姐,不如你还是去看看少爷吧。”
时冬藏无奈,只好裹着厚厚的斗篷,离开了温暖的被窝。
等她找到贺玉章的时候,贺玉章正坐在庭院假山上的凉亭里,身体后仰,大半个身体都探出了凉亭,一动不动看着黑沉沉,没有半点星光的夜空。
时冬藏也抬头看了一眼,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抬腿走上了假山。
“玉章,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睡?”还没走到凉亭,时冬藏就开口问了一句。
贺玉章听到时冬藏的声音,坐直身体,眼神有些迷茫的看着时冬藏。
凉亭里就一盏灯笼,忽明忽暗的光线,让人看不真切。
时冬藏见贺玉章没有说话,只好走进凉亭,无奈埋怨,“你不能喝酒就少喝点,喝完酒就乖乖回去睡觉,这都不知道吗?”
“姐姐。”贺玉章开口,声音中带上了些委屈。
时冬藏深吸了口气,她跟一个喝醉了酒的人,怎么讲得了道理?
“好了,姐姐没有怪你的意思,咱们先回去把醒酒汤喝了,你能好受些。”时冬藏耐着性子柔声哄道。
可贺玉章就坐在原地没有动,时冬藏没办法,只好伸手去拉贺玉章。
一时没注意,时冬藏直接抓住了贺玉章的滚烫的手背。
时冬藏皱了皱眉,连忙伸手摸上贺玉章的额头,发现贺玉章额头的温度微凉,脸颊却是滚烫如火。
知道贺玉章只是喝醉了酒才弄得手和脸都滚烫,时冬藏才松了口气。
重新抓住贺玉章的手臂,“你必须跟我回去,再在这里吹冷风,你明天肯定得起热。”
然而,不等时冬藏用力,就发现自己的手腕被贺玉章滚烫的大手抓住,时冬藏一时没有防备,竟然被贺玉章拉得身体踉跄,一个拧转,竟然直接坐在了贺玉章身前的长椅上。
时冬藏还没从突然的变故中反应过来,身后一具滚烫的身体就贴在了她后背,贺玉章一手拉着她的手腕,一手紧紧环在她的腰上。
“姐姐。”贺玉章的声音中依旧带着委屈,似乎还有些不满。
时冬藏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想要从贺玉章怀里挣脱出来,却被贺玉章抱得更紧。
她又不好直接跟贺玉章动手,一时间竟然保持着被贺玉章抱在怀里的姿势僵持着。
时冬藏深呼吸了几口气,“贺玉章,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放开我!”
“不要!放开了,姐姐就跑了。”贺玉章如同固执的小孩一般,不仅没有松开时冬藏,反倒是将自己的下巴搁在了时冬藏的肩膀上。
感受着肩膀处那个源源不断冒着热气的脑袋,时冬藏闭眼又睁眼,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你先放开我,我保证不会跑的,姐姐什么时候骗过玉章对不对?”
此时时冬藏十分庆幸,明宅就那么几个人,莫婶跟她说了贺玉章的情况之后,她就让莫婶先回去休息了。
这要是被宅子里其他人看到了,那她肯定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身后的贺玉章没有说话,时冬藏也不知道这喝醉了的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好继续好言相劝,“玉章,外面天气冷,我们先回去好不好?你也不想看到姐姐着凉吧?”
身后的贺玉章似乎将时冬藏的话听了进去,环着时冬藏腰身的手臂松了松,但很快又收紧,甚至整个后背贴得更紧了,“我可以给姐姐取暖。”
时冬藏气得直翻白眼,“贺玉章!你够了啊!别以为你现在喝醉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再不放开我,信不信我对你动手!”
“所以,姐姐果然是不要我了吗?”谁知背后的贺玉章反倒是更加委屈了。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玉章,我是你姐姐,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时冬藏突然察觉到贺玉章语气中的不安,原本想要发火,又赶紧转换了语气。
他们几个学子在一起喝酒,都聊了些什么?怎么贺玉章变得这么奇怪?
“那姐姐不要嫁给别人好不好?”贺玉章声音闷闷的问道。
时冬藏微微一怔,“我本来就没打算嫁人……”
“要嫁只能嫁给我!等我金榜题名之后,我一定要请皇上给我们赐婚,我要八抬大轿,凤冠霞帔,十里红妆,迎娶姐姐。”时冬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贺玉章之后说的话完全镇住了,连自己要说的都忘记了。
贺玉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想娶谁?
娶她?
这小王八蛋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她可是他姐姐!
他怎么能对自己的姐姐有非分之想呢!
“贺玉章,你清醒一点,我可是你姐姐!”时冬藏厉声呵斥道。
“又不是亲的!我才不要当你弟弟,我想当你的童养夫,未婚夫,丈夫,想跟你一直在一起,永远在一起。”贺玉章趴在时冬藏的肩膀上喃喃低语,说完之后,还傻笑了两声。
时冬藏心跳得很快,这很不像平时的自己,肯定是被贺玉章气得气息不稳了。
“贺玉章,我一直都只是将你当成弟弟,往后你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时冬藏一字一句回复贺玉章。
可她说完之后,身后的人却很长时间都没有回话,也没有动静,倒是呼吸声变得绵长安稳了些。
时冬藏动了动肩膀,试探性喊了贺玉章几句,都没有得到贺玉章的回应。
时冬藏便知道,贺玉章已经睡着了!
可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和抱在她腰上的手,一点放松的迹象都没有!
时冬藏无语看着凉亭外的庭院,十分后悔来找贺玉章,早知道就让他在这凉亭吹一晚上的冷风好了!
大逆不道的东西,连自己的姐姐都敢肖想!
不是亲的又怎么了?是她辛辛苦苦将他拉扯到这么大,不是亲的,更似亲的!
哪有这么忘恩负义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