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时冬藏就带着陈叔和吉星客栈的掌柜,前往县衙大牢。
掌柜的半路拐弯去了县衙,时冬藏和陈叔依旧往前走。
原本她只打算在锦州县呆上一晚的,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想要离开,就得将事情摆平了。
时冬藏到了大牢之后,直接重金砸下去,看管大牢的衙役就十分勤快地在前面引路了。
牢房中潮湿闷热,气味很是难闻。
不过是小半个晚上不见,东林书院的夫子和学生已经脸色惨白,如同久病未愈一般。
倒是贺玉章坐在牢房的稻草上,除了衣摆粘上了些尘土,其他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这都得得益于贺玉章从小被狼群养大的经历,时冬藏又教他习武,之后在秦先生那里念书时,秦先生不仅要求他们念好书,就连地里的农活也不能丢下。
“姐姐,”看到时冬藏过来,贺玉章连忙起身,扬着笑凑了过来,“让姐姐操心了。”
“自己知道就好。”时冬藏见贺玉章并无大碍,心下放心不少。赶紧让陈叔将她带过来的东西拿出来,又分了些给东林书院的人。
到底是患难之交,难保东林书院这些学子中,不会出一两个人才,时冬藏也不介意结个善缘。
“姐姐,我们被关进大牢之后,县衙那边一直没有人来问话。”靠在栅栏旁边,贺玉章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小声对时冬藏说道。
时冬藏是知道内幕的,那魏和光死得不光彩,县衙这番操作,更像是想要借机收拾崔不问,审不审其实没有太大的必要。
“我曾试探过崔不问,根据崔不问所说,他父亲和宋稚是至交好友,这次宋稚能上任户部侍郎,崔家出了不少力。”贺玉章又将自己打探到的情况告诉了时冬藏。
他没有直说宋稚就在锦州县,只是提了一句,说新上任的户部侍郎有可能会途径锦州县,崔不问又惊讶又高兴,直说他们有救了。
看得出来,崔不问对宋稚是很有好感的,甚至同样很信任宋稚。
“若是那宋稚得了崔家的好处,还要将崔家一网打尽的话,可真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了。”时冬藏冷声开口。
如果崔不问说的都是真的,那宋稚肯定知道,崔不问就在东林书院游学的队伍中。
有他和崔不问父亲的交情在,肯定不会不管崔不问的,可现在的情况恰好相反。
“姐姐切莫与宋稚硬碰硬。”贺玉章心中担忧,下意识抓住了时冬藏的手。
若是宋稚那边想要为难姐姐,姐姐怕是要受不少委屈。
时冬藏反手在贺玉章头上敲了一下,“你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可别被弄死在牢房中。”
谁知道宋稚他们会不会来一出畏罪自杀的戏码?
贺玉章无奈一笑,“姐姐放心,我不会浪费姐姐的一番心意的。”
“你看着点崔不问,别让他被杀了,当然,你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时冬藏小声叮嘱了一句。
崔不问要是死了,很多事情都难以查清了。
“我知道了,姐姐,我会保护好自己和崔不问的。”贺玉章脸上再次扬起笑容。
在听到时冬藏最后那句话的时候,贺玉章心中有暖流浮现。
即便姐姐栽培他,是想要他替她做事,可在姐姐心里,还是很看重自己的。
时冬藏并没有在县衙大牢这边停留太长时间,给贺玉章留下些食物和换洗衣服后,就带着陈叔离开了。
到了大牢外面,时冬藏又将一个早就备好的钱袋塞给了牢头,“我兄弟在牢中还请各位大人多照拂一二,我们兄妹必有重谢。”
掂量着手里明显分量不轻的一大袋银钱,牢头脸上笑开了花,直说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等时冬藏离开之后,那牢头便做主给贺玉章换了稍微干净的牢房,就连牢房里的稻草,都是新搬进来的,还带着阳光的气味。
贺玉章没有推脱,只说要带几个学子一同过去,不然要是被人看出了端倪,怕是会连累牢头。
牢头自然欣然答应,还认为贺玉章是个会办事的。
而贺玉章带过去的那几人里,就有崔不问。
离开县衙大牢之后,时冬藏带着陈叔去了最近的酒楼,随便点了几样招牌菜,就坐在酒楼大厅比较偏僻的位置。
酒楼里,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说的都是锦州县县太爷被杀的事。
“咱们县太爷可是好人,没想到却被几个外乡的学子给谋害了,那几个外乡学子就该给我们县太爷陪葬!”有义愤填膺的人,巴不得那些外乡学子全部被处死,好给他们县太爷报仇。
“无冤无仇的,那些外乡学子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这根本就是自找死路啊。”有不明情况的百姓怀疑开口。
“我听衙门里当差的朋友说,是因为那些学子在来到锦州县的路上遭遇了劫匪,请县太爷断案的时候,县太爷有事情要忙,稍微耽搁了一下,就让那些眼高于顶的学子给记恨上了,听说那些学子中,还有几个来头很大的。”有人小声说着自己打听来的小道消息。
“不是吧?就这样的人还能成为学子,参加科考?要是真被这样的人当了官,哪还有我们小老百姓的活路!”有人不禁位以后的生活开始担忧起来。
“如今只能等县衙那边出结果了,真要是那些学子谋害了县太爷,我绝不会让那些学子离开咱们锦州县!”有人听信了别人的传言,心中对那些外乡学子都没了好感。
“……”
听到食客们的交谈,陈叔握紧了拳头,几次想要上前理论,都被时冬藏拦下来了。
“等那桌人离开的时候,你去跟着那个穿灰色衣服的男人,看他离开酒楼之后,都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时冬藏吩咐道。
这男人在整个酒楼都表现得非常活跃,似乎知道不少别人都不知道的秘事。
有点太过刻意,更像是故意要引导百姓们,魏和光的死,就是和那些外乡来的学子有关。
做这件事的人,可谓是用心险恶了。
流言如虎,哪怕最后那些学子都是无罪释放,这些流言造成的影响短时间内都不会消除。
陈叔扫了眼时冬藏所说的那个灰衣男人,正是之前对县太爷的案子侃侃而谈,像是自己亲眼看到了那些学子行凶的过程的人。
陈叔大概猜到了时冬藏的猜测,直接点头答应下来。
等回到吉星客栈的时候,时冬藏一行人就剩下她一个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