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吗？要是确定的话，等一下我就让人过去喊我们那边的“吴江生”过来。”
沉默了一会儿，一个人开口了。
“我确定。而且，吴江生的家人，就在我们机械厂工作，想要知道她到底是考上了大学，还是在继续读书，打一个电话回去就清楚了。”王小野也非常肯定，她知道的，这是一个最快的方法。在没有下乡之前，她也和吴江生几个人一起去翻过废品站的，怎么说也有一点友谊在。
“好，那现在你和张老师过去给你们那边打个电话，我让人过去叫吴江生过来。”想了一下，负责人道。毕竟好像出问题的不只是他们这边外边几个学校，也有这样的问题。
“好的，谢谢老师。”办公室里面就有电话，王小野和那位站起来的老师一起朝那边走过去。看了看那位老师没有动手的意思，王小野打开电话拨号。
为了不浪费时间，王小野直接拨打了厂里面播放站的电话，以便能够第一时间找到需要找的人。
“喂，您哪位？”
“芳姐吗？我是王小野。不知道吴大海叔叔和他儿子吴江生在不在厂里面？可以帮忙广播一下吗？要是在的话，麻烦他过来接一下电话。学校这边有问题想问一问他家，接下来，我这边的老师和你说一声。”
王小野将位置让给那位张老师，老师说了几句后，挂了电话，半个小时后再打过来。
“吴大海，吴江生，听到广播速到广播站，……”重复播了三遍，王芳才停下来。也不知道小野他们想干什么，但是听起来挺严肃的。吴大海她知道，技术挺好的一个从研究院退下来的老工人，他的儿子吴江生在闲暇之余，也经常帮厂里面的人修东西，之前就得了个临时工的职位，没去下乡。高考也去考了，但是不知道怎么没考上，之前听说分数好像挺高的，没想到高考就拉垮了。
“吴大海！吴江生！去广播站那边！好像是高考分数有些问题！”一个去了外面透气的工人，听到了广播之后，走进燥热的操作间喊人。
“什么？”里面噪声有点大，吴大海没听清。连着喊了两遍，吴江生听清楚了，两个人一起往外面走来。
高考成绩有问题是什么意思？他之前以为自己考的很好，但是结果连一个正经大学都没得上，他有没有填过大专，他都已经想好要在厂子里面选自己老爸的技术了，打算就当一名工人算了，现在有问题是什么意思？耳朵连同心脏里面都是嗡嗡嗡的。
“江生，要是实在不行的话，你再多看一点书吧，肯定还会在高考的。到时候考一个好一点的大学，凭着你爸的技术还是能够供得起你和妹妹一起上学的。”在去广播站的路上，吴大海看着身边和自己一样沾了机油，污糟糟汗津津的儿子道。
“我知道，爸。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我也一样学到了很多。办公室里面的那些书，也很有帮助。我听说王小野去了大学，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出差到那边借着她的学生证进去图书馆看一看就好了。”吴江生笑了笑，他从来不是个自怨自艾的人，只要有机会有门路，都还是喜欢钻研的。
“那就好，我们先回去那边看看吧。”
在学校，王小野和刘蓓蓓看着从寝室过来的“吴江生”沉默了。个头不高，肥肉满满，一股油腻的味道。她们没说话，安安静静在一边看着。只是快裂开的表情有点吓人，刘蓓蓓连忙掩饰的低头喝水。
“吴同学。最近在学校生活的怎么样？我看过你之前的高考分数，理科接近满分，这一次是没有休息好吗？分数好像低了很多。”非常温和的，那位老师给倒了一杯水。“吴江生”一路走来有点喘，接过杯子就喝了一口。
“哦，这边的气候我不太适应，太冷了。考试的时候拿不动笔，现在我们那边都差不多是开始种田了的，这边都还没有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自己都不明白的话，“吴江生”心里有点不安，当初只想着弄个好点的学校，但是没想到那个人的分数竟然那么高，这段时间他连自己不懂的问题都不敢说出来，更何况他进了这个机械系，也不是他喜欢的。之前打听过了，本来打算大二就转系的，这一次考试，他连题目都看不懂……
“我们这边建筑确实有点老了，你们那边宿舍是十二人间吧？应该有暖气的。而且严格来说的话，我们这边也开始化冻了……”
一边竖着耳朵听那些没营养的话，一边计算着时间。半个小时一到，她起身过去拨打电话。工厂那边的吴江生等了许久，原本沸腾的血液慢慢冷静下来，现在接到这个电话还是不可避免的，抽动了一下。
“喂，你好，我是吴江生。”
“你好，我是王小野。在周五的时候，我们学校进行了一场开学考试，发现‘吴江生’同学的成绩有点对不上。所以有些疑惑，想要问一下吴同学的家长，接下来我们学校的老师，来问你一些问题，请认真作答。”旁边有那个“吴江生”在竖着耳朵听电话，旁边的张老师也在等着，王小野没办法说太多，只能简短的提醒了一下。
“喂，你好，我是……”
“别跑！”
在张老师打完电话后，吴江生电话都要接不住了。表示自己马上去买最近的火车票赶过来，他会过去验证的。为了确保没藏私，后面的电话都是开了扩音的。‘吴江生’在听到他们的电话后，脑筋转了好几下。借口自己喝多了想去一下厕所，一位老师陪着他过去了，没想到他倒是拔腿就跑。
“挖槽？！？！”
刘蓓蓓小声惊呼了一下，最近她忙于学习，都没有时间去外面补充新鲜的八卦资源。不过现在看来，在学校没有发通知之前，她还是只能够和小野一起八卦一下了。
“跑什么跑？”肥胖的“吴江生”因为自己肥胖的肉而跑不动，脚一滑，摔在了楼梯间。
周一，上下课的人挺多的。楼梯间人也多，那位老师扶不起来，只能够让另外两个同学帮忙拖着人回办公室。看着里面那么多人，两个男同学很快退了出去。王小野他们十点半有一节课，褚湘收拾好东西以后就带着她们两个去上课了。
“关于这件事情，小野、蓓蓓，你们两个先不要去外面说，看看学校怎样安排处理。这是考试的卷子，你们考的不错，等一下就给大家发下去……”
说实话，学校里面有六边形战士，那也有闲的不动弹的，也有某个方面特别突出的。那天的事情，有闲不住的去打听了。在办公室做助理的那位同学，半推半就之下将事情给说了出来，然后那位同学又去找了其他寝室的问，其他寝室的又传给了女朋友。等到王小野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一拨人在学校门口等着那个“吴江生”过来了。
王小野只想说，真是闲的发慌。按照时间推算，吴江生想要最早过来的话，那就买下午两点的票，然后在周三的上午八点左右到站，找三轮车过来，十点可以到学校。哦，对了，为了让大家知道，她悄咪咪的散播了一下列车时间表。
回头要是吴江生不介意的话，她可以建议校报那边去采访一下。嗯哼，她能说自己已经写了一份两万字的了吗？就叫做《谁偷走了我的人生》，或者直接一点，谁偷走了我的通知书也行。
哦莫，她已经迫不及待跑去报社了。
吴江生带着一身换洗衣物，包里带了他的高中课本和试卷，他都收的好好的。在去学校之前，他还打了电话问王小野。在知道他们学校里面也有一个“吴江生”后，吴家父子火速和工厂请假，买了最快的票过来。在火车上，有人看着他们提着这么一堆书也过来搭话。武大还苦笑一声，模模糊糊的讲了一下吴江生的成绩，以及现在学校里面还有另外一个‘吴江生’的事情。
在工厂里面干了这么多年，他早就知道那些人的良心，不能说没有吧，但是也不多。他看见除了这个人以外，和他一起的好像都带着钢笔和小笔记本，估摸着也是那些个有点地位的人。
他家就只有他之前在研究院里面和几个老师工作过，但是从他退下来也有二十年了。当初的人情早就没了，现在自己家也没有什么高官显贵，这一次，要想让自己儿子上大学，还是得要找个地方好好闹一下才行。
同行的人里面真的有几个是报社的，他们听到这个事情以后，立马意识到里面有十分值得作为的地方。这是大瓜，值得培养和深挖。
于是在王小野将自己写的带到报社给编辑看完之后，不只是学校的同学们在等着吴江生的到来，火车上的那一车人也在紧密关注着他们的事情。这年头，哪家亲戚没有一个两个高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