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初闻言身子一怔,在心里思绪片刻,随而淡淡一笑:“您认识他?”
陈远在某些方面也是个爽快人,他对沈郁初并没有多加隐瞒,而是将他和墨家往年有过交集的所有事情始末一并告知。
临了,陈远忽然叹气道:“孩子,如果可以,你还是离他们墨家远点吧。”
沈郁初皱起眉:“您这话从何说起?”
陈老板停了手里的动作,往旁边看了一眼,曾经那个威风凛凛叱咤商界的墨庭骁,最后因一场车祸落得这么个下场,当真令人唏嘘。
“墨家内部的情况远比你想象中还要复杂,”陈远顿了顿,出声提醒道。
“要知道,当年墨庭骁为了能在华盛站稳脚跟,短短半年的时间,就让公司里那些老狐狸接连下了台……”
“也因此招来不少仇家。”
两年前的商战,沈郁初那会刚创立云沁,所幸总部定在南城,公司并没有受太大的影响,但京北这边掀起的风云,她是知道的——
当时的各家小企业人人自危,生怕自己所涉及的领域会因此断了供应链。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墨庭骁,原来是他……
“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出车祸,京北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盼着他死呢!”
在陈远这边待了小有六七分钟,沈郁初带着一盘切好的烤肉走回到墨庭骁面前,想起陈老板刚才说的那些话,她的眼神不禁暗了暗。
所以他遭遇到的那场车祸,很有可能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他曾经,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小初姐姐,你要吃吗?”墨霆骁在她手里直接接过餐盘,举着叉子叉了块给她。
沈郁初回过神,推了推他的手,“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墨霆骁哦了声,随后专注地吃了起来,余光时不时瞥她一眼,“小初姐姐,老板有对你好吗?”
沈郁初心不在焉地笑了下,“她是我老板,我把事情办好了,她对我自然就好 ”
无心在和他周旋,沈郁初于是站起身,看了看唐清在地方,手一指,“我去我老板那边一趟,你要是无聊,就去找墨邵诚。”
“哦,好。”
见沈郁初从这边离开,墨邵诚紧接着走了过来,“怎么样?有没有问出什么?”
“没有。”
墨邵诚皱了皱眉往沈郁初那边看去一眼,随即收回视线,“我再去问问,总不能这么大个山庄,她有能耐到可以避开所有人。”
墨霆骁冷冷应了声,然后站起身,往车库那边走了过去。
他拨了通电话,命人调查了书伽名下的车辆购入记录,结果收到的回复却是和她有关的资产全在企业云沁名下,属于公司的那几辆车正由员工开往四处出差。
他走在停车场里粗略的看了一圈,坐进来时的车里。
上午的时候,他特意留意了下这片停车场,现在停靠在里面的车型,基本和上午的无异,说明书伽还在山庄里面。
虽然不在酒宴里,起码还有一丝希望。
八岁那年的火灾,离现在已然过去了二十年,为了寻到真相,他整整调查了 近十余年之久——
作为事件唯一线索的那味药材,在几年前突然再次现世,也终于给他带来了些希望。
这味药最早是由云台山的老道士提出,而沈家千金是恰巧用药之人,但现在云沁背后的老板也有这味药……
他们究竟有什么关联?
书伽手里的草药又是从哪里得到的?
当下之急,他必须要尽早找到书伽问清她手里草药的来源,然后再去查背后之人――他必须要找到当年陪守在母亲身边的那名行迹诡异的女中医,问清那年母亲无故葬身火海的真相!
一支烟的时间结束,墨霆骁缓过心神,走回庭院。
今晚虽说是接风宴,但这主角总是离场,到临近收尾阶段,局面也变得与小型聚会无异。
陈老板上了年纪,过了九点后,便提出先回房间休息。
唐清和沈郁初还坐在原位,唐清看着身边的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忍住问道:“沈小姐,墨总那边您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您的事?”
沈郁初听此,将手机收回,神色平淡地回应道,“我没有打算告诉他。”
对于唐清,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现在的情况属于创伤后引起的应激障碍,存有能痊愈的几率,等他哪天要是病真好了,我和他们墨家之间的关系估计也就到这了。”
“这家店是我的心血,墨家人势大重利,我要是无所防备,只怕是要赔的血本无归。”
唐清诧异:“您的意思是,您和墨少爷……”
“我和他的婚姻是怎么来的,京北城谁人不知。他的病要是好了,恐怕我们的情分也就到此为止了……”沈郁初顿了顿,也是在此时,墨霆骁缓步走了回来。
唐清为她打抱不平道:“可是您为了他做了那么多,您就这么走了,真的甘心吗?”
“没什么甘不甘心的,我现在做的这些他没有强迫我,我也只是在同情他。”
唐清皱着眉看着她,视线微微上扬,只见墨庭骁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跟前,她心底一慌,正想要眼神示意提醒,却听见沈郁初说:
“我不爱他,也做不到和一个我不爱的人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