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别这样。
心慧错开,整个人慌乱地抱着陈青云,丝毫不敢放。
她怕自己放开,他又会胡来。
陈青云磕在她的肩上喘息着,目光一片幽深。
当年他就是穿着这身衣服,跟她正式在书院的林子里见面。
可她匆匆瞥了他一眼,他只说会好好照顾她,别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她就立即撒腿就跑。
那落荒而逃的背影直到如今他都还记忆深刻。
当时怕被老师发现,他追不到她,眼睁睁看着她在他的眼中消失。
可现在不会了,他再也不惧怕任何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陈青云突然有些难受地道:“当年我穿这一身,是想让你知道,我是认真的。”
“那时我的肩膀太过稚嫩,心想穿得正式些便会让你有安全感,可以多信任我几分。”
“可我想不到,你看见我的时候,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样,抬腿就跑。“
心慧嘴角抽搐,心里实在是无语得很。
当年她可不是被吓到了吗?诚如他自己所说,当年他的肩膀太过稚嫩。他难道就没有想过,穿着一身正式的衣服,学着青年男子的模样轻许承诺,在她看来一点也不可靠吗?
跑只是不想待下去,怕听到更多不着调的话。
现在想一想,得亏她跑了,不然真听见他说了什么,到像是应了他的许诺,后来她再跑就不厚道了。
“过去的事情,别提了。”心慧压低声音道,她不想情景重现。
陈青云可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她,而是禁锢着她的肩膀,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道:“我是想告诉你,当年我错了。我不应该在没有能力给你幸福的时候就想许给你承诺。”
“现在我有能力了给你幸福了,这个承诺你还想不想要?”
陈青云的目光透着浓浓的渴望,黑沉得可怕。心慧知道,这不是试探,倘若她说不想要,他一定会失望,也许会当场翻脸。
心里一阵胆怯,心慧下意识想往后缩。可陈青云的手跟铜墙铁壁一样,她根本没有半分逃离的可能。
慢慢把头低下去,心慧轻叹道:“事到如今你还是这样执着?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放下吗?”
陈青云冷嗤,声音狠戾道:“这么多年了,我连抓都没有抓到过,放下?”
“不如你教教我?”
心慧垂头不语,眼眶慢慢红了。
陈青云放开她的肩膀,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
他的眼眶也是红的,面容紧绷得厉害,神情冷戾又痛苦。
心慧撇开视线,心里难过道:“你又骗我。”
陈青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丝毫不以为意地承认道:“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想怀疑我。无论我做了什么,无论我便成什么样的人,无论我是不是在算计你?你想的永远都是,青云是对的,青云是好的。你一次次替我找借口,一次次选择原谅我,难道你还不明白,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不会怪我。”
心慧的心里狠狠地颤动着,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狠狠地看着他,声音沙哑道:“所以你就要一次次地欺负我,一次次看我挣扎?”
“你怎么可以这样坏?”
陈青云最见不得她掉眼泪,伸手抱着她道:“那你为什么要挣扎?为什么要妥协?”
“现在你猜到我的用意了,你又要面临选择?”
“如果你选择离开京城,那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去找你了。”
心慧哭得很伤心,捶打着青云。
她不甘心,明明都走得那么远,为什么在她下定决心留在京城,守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又要让她选择?
……
回去的路上,心慧的情绪一直很低落。
苏夫人握着她的手道:“咱们女子过得本就艰难,妹妹要想开些。”
心慧伤心道:“那么多年的努力,走远了又走近,他怎么能一直逼我?”
苏夫人轻叹,拥着心慧道:“好妹妹,听姐姐一句劝。成全他也是成全你自己,人过百年不过一捧黄土,你又何必辜负他也辜负你自己呢?”
心慧还是哭,她觉得很难过。
十几年的努力到头来要成一场空,她做不到。
“劳烦姐姐明日给我备车,我要出城去。”
苏夫人见说不通心慧,惆怅一叹。
谁知第二日的时候,苏夫人来告诉心慧道:“妹妹不必走了。陈大人说既然妹妹已经做了选择,他便不再勉强了。”
“陈大人已经让我给几位姑娘下了帖子,请妹妹仔细相看。”
心慧愕然,有几分不信道:“他怎么突然又变了?”
苏夫人拍着心慧的手道:“傻妹妹,男人得不到的自然是不甘心,陈大人昨日试探你,想必也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既然你执意走也不愿意留,他想必是死心了。”
“这样也好,妹妹仔细给陈大人相看吧。”
心慧茫然地点了点头,心里压着的大石一下子不见了,她轻松得无所适从。
午时,苏夫人邀请的几位小姐都来了苏府。
林嬷嬷带着心慧去了三层的小木楼上,从上往下刚好可以看到游园嬉戏的姑娘们。
她们一行五个,身边都跟着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热闹非凡。
小木楼的围栏上,被风吹落些许树叶,有的枯黄,有的翠绿。心慧伸手捡了一片,心事重重地转动着,根本无心观察那些姑娘们。
小木楼侧面的假山上,陈青云站在茶寮里,目光一片幽深。
走到如今这一步,说到底竟然是他没有她狠心。
如此看来,他死得一点也不冤,表面上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人,其实骨子里比谁都狠,都绝情寡义。
她心里认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无耻了。
苏荣遣散烧水煮茶的小童,坐在那茶寮里张望,心情一阵忐忑。
下面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姐,而是些戏子而已。
有人在看戏,有人在看人。各人心境不同,所见也皆不同。
他之前还以为陈大人位高权重,想要的一定也手到擒来。
可现在看来,到是他自己太乐观了,这位夫人真是太固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