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疾风阵阵。
呼啸的风声在萧沐的耳边快速地流动。
他追着前面的人,十丈远,五丈远,两丈远……
他手里的长剑直指过去,眼见剑身立即刺穿那人的后背,那人的脚却蹬在高高的一面墙壁之上,然后翻墙而入。
萧沐立即准备翻进去,身后一阵疾风,他感知有危险,立即闪避。
转身的一瞬间,闪着寒光的长剑从他的脖子边缘划过,光是剑气就伤了他的皮肉,沁出了一道半弧形血珠。
萧沐眼眸欲裂,瞳孔深深,只见他根本不理会身后的杀招,立即一跃而入。
谢府自分家以后,别府而居,各院平日里都是落了锁的。
萧沐进了院子以后,只见整个院子里寂静无声,越是如此,他显得更加小心。
可身后的那个人也进来了,跟他一起在院子里缠斗起来。
乒乒乓乓的兵器碰撞在一起,声音异常刺耳。
安静的院子里亮了起灯光,守门的小厮打开房门。
主子们都在后院,他们在前院小厮们,好几个都偷着出去玩了。
空旷的院子里,他看着两个缠斗在一起的身影,立即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眶。
“结果……”
“啊啊啊……鬼啊!”
小厮一声惊叫,仿佛闷雷炸响。
谢府挨着几房,渐渐亮起了灯。
后院没有睡的,直接点了火把,四方汇集,跟一条条火龙一样。
高大的黑衣人见状,不跟萧沐继续纠缠,转而翻墙离开!
萧沐追出了墙外,心里大约明白,那贼进入了定南府城的大户人家。
火光闪耀,众人已经警醒。
萧沐连忙绕到前门,只见上面的牌匾写了《谢府》。
来了云鹤书院许久,自然知道云鹤书院跟谢府的牵扯!
萧沐心里一堵,总感觉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
可他一个护卫要想去谢府搜人,谢府肯定不允。
他当机立断,以最快的速度掠回书院。
在他的身影消失以后,谢府后的角门处,慢慢走出了两道黑影,而那颠簸了一路的麻袋,随意地丢在了脚边。
张管事一把扯下蒙面的面巾,立即对着身边的黑衣人道:“你先带着人走,天亮若是城门不盘查,立即走,若是盘查,把人毁容弄哑,扔在牙行。”
“好!”
那人应了一声,立即扛起地上的麻袋,往城门边掠去。
云鹤书院,灯火通明。
东厢房找到一具男尸,陈娘子不知所踪。
齐夫人打发四个小厮出去找齐瀚,结果其中一个小厮很快去而复返。
“陈娘子盘在南街的铺子被人烧了,大家都在说,官府的人去了好多,老爷和长康他们也在。”
“我先回来禀告夫人,老爷他们应该很快回来。”
“你先下去守着,让回来的人都警惕着,老爷回来立即前来回禀我!”
小厮闻言,磕了一个头以后退了下去。
齐夫人的手撑在桌上,感觉头很疼,心里沉甸甸的,眼皮一直在跳。
她不记得这种正襟危坐的日子过去多久了,在京城的时候,去参加宴会都要绷得紧紧的,因为一个不留神,很有可能就陷进别人的陷进里去。
自从跟了齐瀚以后,她对着土匪的时间都比对着刺客多。
可是今天,竟然有人敢上她家的大门抓人!
齐夫人的嘴角扯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极冷的笑容!
黄妈妈的眼皮闪了一下,腿有些软。
她想上前给齐夫人揉揉额头,结果齐夫人挥了挥手,对着黄妈妈道:“你带着一个小丫鬟去心慧的房间找找,也不用翻,就看看她寻常整理的那些菜谱可还在?”
“那丫头没有什么像样的首饰,不可能是奔着财。”
黄妈妈有点怵,这个时候不敢离开齐夫人的身边。
结果齐夫人斜倪了她一眼,她轻叹一声,招呼了一个小丫鬟跟她去了东厢房。
萧沐唇边的血迹还没有擦干净,凝固了,显眼地沾在他的嘴角。
脖子上更是一圈,染红了衣襟,看着很是吓人。
他回到书院的时候,只见小厮和丫鬟们个个提着棍子走来走去,很是警戒。
正厅里的灯是大开的,门也是大开的,他看到了正襟危坐的齐夫人。
血气翻涌,五脏六腑有些疼,但不是很重。
萧沐立即走了进去,跪在地上。
齐夫人见他一个人回来,而且还受了伤,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眼眸忽闪着,身体忽然覆上一层冰冷的寒意。
“那丫头……没有救回来?”
萧沐闻言,立即摇了摇头!
“我亲眼看着那个人进了谢府的院子,后来我跟其中一个打斗的时候,谢府的人全都惊动了。”
“这件事太蹊跷,我回来请夫人和院长拿主意!”
齐夫人闻言,面容僵得厉害!
整个定南府城,知道他们跟谢府结怨的,多不胜数。
可有胆量动他们的人而嫁祸给谢府的,她一个都想不到。
“你先去谢府盯着,我们随后就到!”
齐夫人冷声地吩咐道,不管是不是谢府做的,谢府这一趟,必行!
萧沐正有此意,他本就是回来报信的。
他立即快速原路返回,而此时,急匆匆的一行人都回来了。
就连原本跟齐瀚约了喝酒的徐润泽也来了,几十个衙役都在外面候着,阵仗很大。
齐瀚和徐润泽听完齐夫人的叙述以后,脑门上惊起了冷汗。
若是那刺客大开杀戒,只怕北苑将会无人幸免。
“酒楼的火灭了,前面的两层酒楼都烧毁了,后院也烧了一半。”
“心慧也被掳走了,若说是谢府,这番大的阵仗可以说是破釜沉舟。”
齐瀚的脸色很差,眼眸深得探不到底。
这背后的人出手,狠辣决绝,不留一丝余地。
不像是谢府前怕狼,后怕虎的性子。
“既然是有人证,那这件事便由官府出面!”
“我带人去另外一个地方!”
齐瀚跟徐润泽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颔首。
齐夫人看向齐瀚,眉头下意识皱起,好似有些事情,她不知道?
徐润泽带着一众衙役去了谢府,团团围住,势头汹汹。
谢府的人惶惶不安,不管几房,全都汇集到一起,严阵以待。
长康满脸是灰,握着斩骨刀,眸光森冷。
陈赖皮也满脸是灰,刚刚扑灭了大火,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书院的下人来报,北苑出事了。
齐夫人受到了惊吓,东厢房里死了一个刺客,陈娘子被掳走了。
齐瀚对着长康道:“后来那个万掌柜还有没有找过你?”
长康闻言,摇了摇头。
“我听说他们从杭州府来了一个张管事,人很凌厉,一来就撤换了不少人!”
“这个万掌柜虽然还是掌柜,不过手上没有什么实权了!”
“我有预感,这件事就是他们做的,上一次万掌柜找我的时候,口气里透露的意思很明确,他们仗着背后之人有权有势,傲慢无力,鄙夷不屑!”
“什么意思?”齐夫人看向长康。
长康下意识抬头看向齐院长。
齐院子安抚地拍了拍齐夫人的手,叮嘱道:“待在北苑,照顾好聘婷。”
“你……”
“没事的,不管是谁做的,人在北苑出事,就是跟我齐瀚结仇!”
“这件事,我会亲自给心慧和青云一个交代!”
齐瀚打断齐夫人的话,带着齐盛,长康,陈赖皮和几个护卫去了名膳楼。
书院里面安静极了,从京城来的护卫和丫鬟们全都自觉站岗。
齐夫人身边的黄妈妈被搀扶去睡觉了,齐夫人的身边换了几个得力的人。
谢府灯火通明,在徐知府彻查下,五房无人安睡。
谢老夫人杵着拐杖,脸色阴沉如水。
那些衙役连茅房都不放过,谢府的主子们一个个打着哈欠,陪着徐润泽坐在厅堂。
萧沐的身形很快,可找了一圈,确实找不到人影。
他无声地对着徐知府摇了摇头,徐知府磕下眼眸,放下手里的茶盏。
谢府的主子们见了,立即站直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