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时间。”
顾修言眉心微沉。
熟悉的压迫感让闫森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赶忙回答:“您之前安排过应急预案,如果您有事,由业务部魏总监暂管整体业务,我负责其他所有杂项,至少能维持集团安稳运转十天,您放心。”
顾修言颔首,再道:“派人保护麦穗,另外,我受伤的事暂时瞒着老宅。”
“是。”
闫森平复着激动的心情,请示:“可您毕竟住院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外界开始传您重伤或者失忆……要不要我提前准备预案,以备随时压热度?”
“不用,让他们传。”
顾修言声音坚毅,他有他的计划。
“那……您假失忆的事要透露给老宅吗?”闫森再请示。
“不用。”
此事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老宅,早就不是铁板一块了。
岛上朝他放冷枪的人,势必是会所里的人,而会所是顾氏旁支的天下,所以就解释了,为什么枪口对准的是他。
顾修言在苏醒后短短几分钟内就想通了这一点。
他当机立断,决定利用这次重伤契机,揪出藏在顾氏集团里的异己势力!
“那麦穗呢?”闫森又问。
这次三爷受伤,麦穗几乎不吃不喝不睡的守在病床边,闫森能看出,她和三爷感情深厚……
顾修言眉心拧成了川字。
“不出意外,医院周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现在告诉她真相,容易暴露。”他说。
除了容易暴露他的计划,更重要的是,顾修言还不想把麦穗牵扯进来。
等他确定身边安全了,再告诉她。
“是!我明白。”
闫森答应。
……
麦穗醒过来时,天已经亮了。
她想去看顾修言,却被闫森和保镖拦在门口:“麦穗,三爷吩咐了,不见你。”
“不见……我?”
麦穗暗中咬住嘴唇,尾音颤了颤。
“不是不见你,是暂时除了医生,谁都不见。”闫森执行三爷的命令。
“他不是见你了吗?医生不是跟他说,你是他下属,我是他太太吗?为什么连你都能见他,我却不能?”麦穗压抑着心底翻涌的情绪,问。
“或许正是因为我是下属,你是太太……三爷刚失忆,心里正烦,不知道怎么面对你。”闫森赶紧找理由。
麦穗隔着病房门,努力往里面看。
顾修言躺在病床上,还睡着,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
她心尖微颤,前两天还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的男人,现在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不过,突然忘记一切,换谁一时都难以接受,她能理解。
“那我走了,如果他想见我,拜托马上告诉我。”麦穗转身,努力对闫森微笑。
“好。”
闫森根本不敢面对麦穗红透的眼睛。
肚子里的两个宝宝没问题,麦穗可以出院,她慢慢走在路上,没急着打车。
本来她已经暗下决心,让自己尽快适应突发情况,做好准备,陪顾修言守住他肩上的担子,再陪他一起经营未来的记忆。
可是,他却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她。
回家。
坐在沙发上,麦穗逼自己一遍又一遍的看从云上会所带出来的文件,寻找封门迫害奶奶的证据,想用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掩盖顾修言失忆给她的冲击。
可是收效甚微。
不知不觉很晚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麦穗吃了顿营养餐,准备关电脑睡觉。
习惯性的打开邮箱,看到了上次和慈善叔叔对话的邮件。
“上次你问我怎么哄女孩开心?你付出实际行动了吗?效果怎么样?”她给易冷发邮件。
现在任何一件能转移情绪的事情,她都愿意尝试。
过了一会,慈善叔叔回:“我给她送了礼物,但失败了。”
“什么礼物?我记得你说她不喜欢奢侈品。”
“玫瑰,但似乎,她也不喜欢花。”慈善叔叔又回。
玫瑰花?
麦穗眸光一亮。
眼前倏地浮现出那天早上,从家门口排到电梯间的一片火红花海。
她匆忙比对上次互发邮件的日期……
顾修言给她送花的时间,刚好是互发邮件的第二天清早!
怎么会这么巧?
而且,她晃然想到,这次在云上会所,顾修言的假身份叫易少。
易少、易冷……
她咬着下唇,电脑搁在一边,迅速穿衣出门,打车直奔顾氏旗下的国际医院。
车到半路,她才恍然反应过来,顾修言根本不可能是慈善叔叔。
一是他重伤未愈,不大可能会打开邮箱。
二是他失忆了,顾修言这个身份还没适应,该不会急着适应邮件里的那个身份,更不可能记住,他给女孩子送过什么礼物……
是她太想了他了吗?
才会理智告急?
可是来都来了,看他一眼也好。
“麦穗,你怎么又来了?”
闫森刚从顾修言的病房里出来,挡住了她。
“我要见顾修言。”她语气坚决。
“三爷睡了……”
“我刚见你从里面出来,他就睡了?”麦穗不信。
“医生说了,不能随意打扰三爷……”面对来势汹汹的麦穗,闫森有点怯。
“我不会打扰他,我希望他好,你还不清楚吗?你让我进去!”这次麦穗不肯走。
“咳,是谁啊?”
忽然,里面传来顾修言的声音。
闫森暗暗松了口气,可见三爷还是心疼麦穗:“三爷,是麦穗……”
“让她进来!”
顾修言的声音,没有温度。
但麦穗还是很高兴,推门而入。
男人看她的眼神与陌生人无异:“这么晚了你来闹什么?我要休息了。”
“……”
笑容僵在脸上,麦穗定定神:“我就是想看看你,然后就能安心睡觉了……”
她很少在他面前流露软弱,可这次不一样,他是陌生的顾修言。
可哪怕她示弱了,顾修言也没给她想要的回应。
“不好意思,我还是不记得我们的关系,请多给我一些时间。”顾修言垂下长眸,不敢看她,怕他忍不住流露什么。
刚刚闫森进门汇报,说证实医院内部有暗中监视他们的人,哪怕他们已经严防死守,他住的加护病房这一层也有暗线。这些藏在暗处的眼睛很可怕,在他没解决这些人之前,他不会让麦穗牵扯进来。
“好,那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了。”麦穗话没说完就转身出门。
顾修言抬眸,敏锐的捕捉到了她背影的颤抖。
她哭了?
顾修言浓眉紧拧。
他何尝不想她?
正是需要跟她保持距离的时候,不想她,怎么会让她进来?
麦穗进电梯,心里有点赌气。
一滴眼泪砸在光滑的地板上时,她才自嘲一笑,跟一个失忆的人赌什么气?
他不是无情,他只是暂时忘了。
对,是暂时的……
她安抚自己,伸手拂了拂肚子,下次有机会见顾修言,她要让他摸一摸肚子里的两个宝宝,或许天然的血缘能帮他想起些什么……
她到医院外打车,忽然迎面撞见了伊青雅。
“麦穗?怎么?身体不好来看病啊?”
伊青雅看见她一点都不意外,反而主动迎上来,明显是冲她来的。
夜深了,医院门口人不多,麦穗谨慎的从包里摸出手机,以防万一。
“你呢?大半夜不睡觉,在医院门口,也是来看病的?”麦穗反问:“真奇怪,这两天来顾氏医院看病的商界人士可真多……”
“哼。”
伊青雅冷笑:“麦穗,你我都是聪明人,就别打哑谜了,你来这是看顾修言的吧?他到底伤的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