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一个疑问,林永刚案现场穿衣镜上的那行血字,是你写的还是林永刚自己写的?”
“林永刚自己写的。”
说到这里,蒋重文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所以说,你还是很有天赋的,一眼就看出来,这行字和后来的字都不同。”
第一次案情分析会,刀锋便质疑过这个情况。
“后来那些字,都是我用左手写的,模仿的林永刚的字迹。”
“赵丽红那个案子,不是你做的吧?那行字也不是你写的,细微处很多区别。”
蒋重文双眉微微一蹙,说道:“赵丽红不是我杀的。她一个小姑娘,和我无冤无仇,我杀他干什么?”
“那她是谁杀的?”
“另外还有陈小刚,年龄也对不上。他俩都不可能是当年作恶的人。”
蒋重文冷笑着说道:“陈小刚是我杀的。”
“为什么?”
刀锋很诧异。
“陈小刚他爹陈汝贺也是当年的凶手之一,我本来一直盯着他,谁知这家伙在外边出车的时候,车祸死了!”
“所以你就杀了他儿子代替?”
刀锋的语气变得严峻起来。
如果说,蒋重文的复仇行动还算是“情有可原”,林永刚等人也算罪有应得的话,滥杀无辜那是刀锋绝对不能接受的,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底线。
“那你知道,赵丽红是谁杀得吗?”
蒋重文反问道,略带三分讥讽之意。
刀锋一愣:“难道是陈小刚杀的?”
“没错!”
蒋重文重重点头。
“陈小刚和他爹一样,就是个坏得流脓的混蛋,从小不学好,在社会上坑蒙拐骗,坏事做尽。他一直都在纠缠赵丽红,后来更是强暴了赵丽红,赵丽红说要去告他,他害怕了,索性就杀了赵丽红,还模仿作案!”
刀锋恍然大悟:“难怪那行血字和其他血字都不相同。”
作案手法可以模仿,但字迹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模仿出来的。
“既然你知道真相,为什么不抓陈小刚归案?”
你虽然是个复仇者,但你同时也是一个警察!
你不应该忘记自己警察的职责。
“还是那句话,我不能让他打断了我的行动!”
蒋重文淡淡答道。
“你就说他该不该死吧?”
刀锋无话可说。
陈小刚这种犯罪分子,就算蒋重文不杀他,最终也逃不过上刑场吃一颗花生米。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我全都告诉你。”
刀锋想了想,说道:“林茂生案,是唯一发生在室外的。是不是因为他不好控制?”
蒋重文脸上露出一丝赞许之意,说道:“对,林茂生是个老师,思想特别固执。别看他平时一副为人师表,道貌岸然的样子,骨子里头死不悔改,对当年做的恶,一点忏悔之意都没有。总觉得自己当年不过是被人怂恿,一时头脑发热。年轻时候一时冲动做的坏事,不该受到惩罚。”
“所以你直接在池塘边杀了他,把他丢水里伪造成溺水身亡?”
蒋重文笑了,淡淡说道:“我没杀他,就是推了他一把。谁知道他不会水,那么浅的一个水池,他都爬不出来。当年,就是他把一个无辜的人推进池塘淹死的。他还狡辩说,自己没想杀人,只是没想到一个农村人,居然不会游水。”
“你听听,这特么是人话吗?”
“这种人难道不该死吗?居然还让他活了那么多年,还人模狗样的当了副教授!”
“我就是想让他也尝尝那种面临死亡的绝望滋味!”
刀锋轻轻叹了口气。
蒋重文现在的思维,也早就不能按照正常人去理解了。
在他看来,当年那些做过恶的人,全都是该死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但是刀锋也知道,没人能说服他。
蒋重文这种精神力量特别强大的人,往往特别固执,认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最后一个疑问,为什么改名?”
蒋重文笑了,悠悠说道:“你知不知道,秦广王叫什么名字?”
“秦广王?”
刀锋不由得愣了。
怎么一下子扯到十殿阎罗头上去了?
“蒋子文!”
一直趴在地上“舔伤口”的李二魁突然开口了。
“原来你特么把自己当成秦广王第二了?”
民间传说,十殿阎罗第一殿之主就是秦广王,专司人间夭寿生死,统管幽冥吉凶。善人死后免受刑罚,直接送往第十殿转轮王处转世。坏人死后就要根据其生前作恶的程度,分发到其余各殿遭受各类刑罚,以赎罪衍。
“对!”
蒋重文冷冷喝道。
“你们这些十恶不赦的恶棍,以为当年做了大恶就没人能管吗?告诉你,善恶到头终有报。法律制裁不了你们,那就由我来制裁!”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公地道!”
“蒋科,别忘了,你是个警察。我们做警察的,不应该搞私刑审判,这本身就是违法的。”
刀锋叹息着说道。
“私刑审判?”
蒋重文冷笑起来。
“我问你,他们当年做了那么大的恶,受到审判了吗?法律制裁他们了吗?”
“为什么他们杀了人,就可以逍遥法外?”
“法律不制裁他们,他们的罪恶,就能被原谅?”
“刀锋,我知道你是个好警察,但是我告诉你,我蒋重文也不是坏警察。这些年,我抓了多少坏人你知道吗?我四次负伤,有一次直接在医院躺了三个月……知道后来为什么调我去预审科吗?就是因为我受伤太重,领导认为我已经不合适再在刑侦第一线工作了。”
“我杀的这十四个人,没有一个是不该死的。除此之外,我没有做过任何坏事,我对得起身上的警服,头上的国徽!”
“我就问你一句,眼前这个李二魁,他该不该死?”
蒋重文突然变得很激动,猛地指向李二魁,喝道。
“如果在我和他之间,必须死一个,你认为是谁更该死?”
刀锋怔怔地看着他,突然嘴角一扯,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所以,我一个人来的!”
蒋重文不由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
刀锋这句话,已经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