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徐朝都和任琼争论杨柳是不是他们的劫。
他们从劫谈到数,从数谈到佛与道,以徐朝的知识面,任琼这个法学院的大学生也辩不过他。
听到最后,任琼的眼前都冒着小星星。
到底还是知识渊博的男人有魅力啊!
晚上,徐澜来为他们送饭。
接着,任厂长夫妇,以及徐家的左邻右舍也都来探望。
未来的岳父主动来看自己,可把徐朝给激动坏了,他立即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样子。
众人见徐朝不自在,坐了一会儿,就都离开了。
这个病房里有三张床,却只有徐朝一个病人,任琼和徐澜就住了另外两张床。
徐澜弄来一副扑克牌,三人玩“跑得快”。
半夜时分,徐朝的大哥大响了,是刘狗打来的。
“朝哥,迟大营全招了!他就是受了阎长水的指使,把你的刹车给搞坏了!”
“这个我知道,我要的是,关于阎长水掏空农具厂的证据!”
“哦,迟大营也说了一些证据,有大前年优质钢材失窃的事,还有卡车司机老耿被迫开车冲进老黄河的事,还有阎长水逼迫女工陪睡的事。总之,还有很多!”
“你都记录了吗?”
“我用了录音笔!”
“接下来,怎么做,还要我教你吗?”
“明天上午,我让人送到黄河路13号!”
黄河路13号是本地人对艾山县纪律部门的代称。
说到这里,刘狗又问道:“迟大营怎么办?”
“你准备怎么办的?”徐朝反问道。
“我想套个麻袋,扔进老黄河里!”刘狗这话说得很轻松,就像随手扔个烟头。
“胡闹!”徐朝大怒,“客客气气地送他回家!你们是不是又打人了?”
刘狗小心翼翼地说:“不打,他也不说实话啊!”
徐朝一想:“也对!像迟大营这种人,狡猾得很。想要他开口,必须使用非常的手段。要不然,武哥也不会说,这事不适合报警,只适合交给刘狗来办了!”
于是他语气缓和:“没事!送回家就行!警告他少说话。我相信,只要你警告了,比他爹说话都管用!”
刘狗笑道:“哈哈,刚才,他就一个劲地叫爹了!”
徐朝突然想起吴士元,那也是一个可以随便认爹的狗东西。
很多小人,都是一个德性。
挂了电话,徐朝向任琼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阎长水要倒了,也算是给任叔叔报个仇!”
任琼点头微笑:“谢谢啊!”
徐朝笑道:“跟我还客气啥!不过,农具厂的效益早就走了下坡路,厂里又没有钱。要不了多久,这个厂还是要倒闭!”
任琼说道:“阿爸不是说,让你把农具厂买下的嘛!”
“是啊,只要叔叔想要,我就买下来,还让叔叔当厂长!”
“等于是替你管理!”
“老丈人给女婿打工,不是很正常嘛!”
“呸,滚!”
任琼一不小心就被徐朝了便宜,索性不再理他,跑到徐澜的床上,两个女孩嘀嘀咕咕。
三人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
医生进来查房,见徐朝什么事也没有,就放他出院了。
接下来的几天,徐朝都在家养伤。
有任琼每天来陪伴,他一点也不觉得闷。
工作上的事,都靠电话联系。
腊月二十四,也就是农历小年这一天,农具厂发生一件大事。
有关部门进厂,把阎长水给带走了。
当天晚上,徐建业在家里宴请任厂长,一班老部下也来作陪,他们频频向任厂长敬酒,预祝他明天走马上任,变副为正。
任厂长踌躇满志,就等着明天发表施政演说了。
任琼把徐朝拉到外面:“你觉得阿爸能当厂长吗?”
徐朝摇了摇头:“基本没有这个可能!”
“这么肯定?”
“如果上面的领导希望任叔叔当厂长,他出院之后,就应该让他主持工作,而不是让他做副职,辅助阎长水。”
“那为什么先前任命他当厂长,就住院一段时间,上面的想法就变了呢?”
“肯定是这段时间,阎长水做工作了呗!”
徐朝说到“做工作”的时候,声音加重了些,任琼心领神会。
“我要不要劝劝阿爸,让他不要抱太大的期望,否则,他会更失望?”任琼又问。
徐朝摇了摇头:“你劝,叔叔也不会听你的。在他的眼里,你还是个孩子!”
“在你的眼里,我是什么?”
“你是我的宝贝!”
“滚!”
“你是我的女神!”
“这还差不多!”任琼骄傲一笑。
果然不出徐朝所料。
第二天上午,工业局的领导来到农具厂时,还带来了一个局里的副科长。
领导召集了农具厂车间主任以上的干部开会。
在批判了阎长水的个人行为之后,局领导又肯定了农具厂领导班子的工作。
最后局领导宣布,任命原工业局计划科副科长杨伟同志为农具厂的厂长,主持全面工作。
其实,以任厂长的工作经验,他一看到局领导还带了个无关的人来,就知道自己没戏了。
领导怎么可能会来个无关的人来?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
当局领导点名让“任副厂长”继续做好辅助工作的时候,任厂长直接说道:“不行了,不行了!上次挨那一刀,元气大伤,工作上已经力不从心了!杨厂长年富力强,工作经验又那么丰富,他一定能做好的。对了,局领导和新厂长都在,我夏天受伤的住院费,你们商量商量,必须给我报了!从明天开始,我办病退!”
工业局的领导听了,顿时把脸拉得好长。
以领导对任厂长的了解,这是个实干家,又对农具厂极有感情,别说让他当副厂长,就是让他当车间主任,他也会兢兢业业。
说难听点,只要有任重这个副职在,就算找一条狗来当厂长,农具厂都会正常运转。
谁也想不到,任厂长居然会撂挑子。
新厂长杨伟见任重居然不给局领导的面子,就用力一拍桌子:“任副厂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就不信,没了你张屠夫,我就得吃带毛猪!”
任重嘿嘿冷笑:“我还把话撂这儿了!没了我这个任屠夫,别说猪身上的毛,就是猪屎,你都得吃!”
说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任重大踏步走出会议室。
任重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来找徐朝。
一进门,他就大声说道:“女婿,你一定要把农具厂给我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