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知了我的身份，却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依旧每隔一个月从我身上取走一碗血。那时候我的记忆已然恢复，修为却还不能自保，因此也不打算暴露身份。却没想到……”
“她假意不知我身份，却趁我不备熟睡之时，对我下了咒术，生生将一魄生魂从我的体内剥离！”
洛九璇听得心惊胆战。
“把生魂剥离？世间还有这种咒术？”
宫无玺的语调森冷如冰，眯着眼看向不远处的圣婆，“我早知她从小修习邪术，性情狠辣，却没想到对一个年仅三岁的幼儿也下得去手！”
洛九璇忍不住发问，“她剥离你的生魂有什么用？”
宫无玺的视线转回，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身为圣子，拥有转世之能，任何人即使杀了我，我也能自圣池中卷土重来，可称得上是不死之身。可若是剥离了我的生魂，便使我魂魄不齐，这一世若这么死了，便再也无法重生！”
“我以为她只是要我的血，却没想到她狠毒至厮，竟和还魂崖那老匹夫合谋，生生剥离了我的魂魄，将它封印在了地宫的棺椁内！”
洛九璇终于了解了事情的因果。
“所以那棺椁中的东西，竟然是……你的生魂？”
当初在地宫内，她被棺椁中的那双眼睛摄取心神，差点不能出来。未承想那竟然会是宫无玺的生魂！
宫无玺恨恨道：“她不敢杀我，又怕我报复，便索性在我身上又下了一道咒术，若我对她出手，就会有十倍的伤害反噬在我身上。”
“只怪我太傻。若不是因她救过我，我必不会对她如此信任，她根本无法在我身上下这种咒术。”
洛九璇忍不住啧啧称奇。
也不知这圣婆习的是何种咒术，不但能剥离人的生魂，还能将他人的伤害反噬？
两人正说着，圣婆那边的血已经放得差不多了。
高台之下的民众皆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对着圣婆的方向不住跪谢叩拜。
而有些人沐浴了圣婆的血液之后，修为有了松动的迹象，一道道白光从他们身上腾起，竟然开始原地升阶！
“多谢圣婆！圣婆千秋万代，佑我深渊，与日月同辉，与天地齐寿！”
一声声呼喝响起，排山倒海声势磅礴。
而圣婆却只是懒懒地看了底下群情激动的民众一眼，挥了挥手。
立刻有黑衣侍卫上前，将她扶到了绑着两个少女的祭台边上。
“献祭马上开始，你们可还有什么话说？”因几乎放尽了身上的血，圣婆的声音有些虚弱。
两个少女立即摇摇头，眼神晶亮，满是信任。
“能成为祭品是我们一族的荣耀！”其中一个少女道。
另一个少女也忙不迭附和，“没错，我们心甘情愿为圣婆所用！”
圣婆微笑着点了点头，“很好。”
她的视线在两个少女身上梭巡一圈，指了指其中一个，“便由你开始罢。”
被选中的少女顿时喜形于色，得意地瞥了眼旁边的另一个人。
而没被选中的则垂头丧气，仿佛一下子被抽去了精气神。
洛九璇忍不住低声问宫无玺，“这怎么个祭天法？被选中了要如此开心？”
祭天一般来说没什么好事吧？
“她的祭天可不同一般，这两人还不知道社会险恶，等下可有她们后悔的时候。”宫无玺漠然道。
圣婆那边的仪式已然开始。
只见她迈步上前走到被选中的少女面前，伸出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异常的手，将手掌覆在了少女的天灵盖上。
“乖，痛一下很快就过去了。”她的声音带着丝丝蛊惑，仿佛能浸入人的灵魂深处。
少女满脸迷醉的敬仰。
这是她第一次能如此近距离看到圣婆的脸，也是最后一次。
但是她丝毫不怕。
冥界之人相信宿命轮回。这一次的献祭，可以换来下一世的富贵安然。
更何况被选为祭天之人，本就是整个家族的荣誉。
今夜之后，她们的家族便会受到圣婆及一众信徒的拥护，在这深渊之城站稳脚跟，跻身上流名门望族。
这所有的代价，只需要她的一条命便可。
有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无法被选上，而这次幸运之神，终于降临在了她的头上。
随着圣婆的手掌覆在她的头顶，只觉得浑身似乎有一阵暖流流过，充斥她的血液，让她觉得舒畅不已。
真不愧是圣婆，连死亡，都让人不那么害怕了呢。
少女这样想着，闭上了双眸。
然而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那充斥于她体内的暖流忽然停止，在下一瞬间之后，仿佛操控了她的身体，让她浑身的血液开始倒流！
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直冲她的大脑！
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血眼模糊中，她只能看到自己的血液竟然从七窍内流出，丝丝缕缕宛如红色锦线，汇入了圣婆的七窍之内！
这是，换血？
少女忍受着剧烈的苦楚，却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是了，圣婆将自己的血液奉献给整个深渊之城，从她身上取点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想着，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献祭的决心，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打扰到圣婆。
然而旁边的洛九璇却看不下去了。
她能穿越到这具身体身上，就是因为原主的嫡姐想换取圣女的身份，将原主全身血液抽干！
虽然她是在原主死后才穿越过来的，没有感受到这种痛楚。
然而残留在脑海中属于原主的记忆，却在此刻沸腾了起来！
体内有一股莫名地冲动想要让她上前阻止这种惨无人道的行为。洛九璇知道，那是属于原主残留的情绪。
“她这样和杀人有什么区别？没有人来阻止么？”洛九璇强忍着上前的冲动，向宫无玺问道。
宫无玺却对眼前发生的事情视若无睹，反而一掀衣摆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劝你不要管这件事，她们两个可都是自愿的，没有任何人强迫。”
“可是……”洛九璇还未说完，就被宫无玺打断。
“这次你得听我的，我早说过你的妇人之仁会害了你自己。”宫无玺难得严肃起来，“我动不了她，你的修为在她面前也根本不够看。既然解了你心中的疑惑，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