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野下意识反驳，面上又多了几分赧然。
“殿下与前段时间实在是大有不同。”
李华盈扬眉，用手中硬挺的小马鞭抵在江照野微微起伏的胸膛上。
江照野不出她意料地浑身一抖。
“我此前等了那么久，终于报仇雪恨，现在自然是心中快活。”
李华盈随意道，只是说完却意识到不妥。
毕竟她与林家那一堆破事，在他人看来全是林家人一步步作死，才沦落到这个地步，她只是个旁观者。
这么一说，便说明她早就参与其中，预谋复仇。
李华盈眼神微微一闪，便想将抵在江照野胸膛上的马鞭拿开。
可谁知江照野竟一把稳稳抓住了马鞭。
李华盈一抽，马鞭纹丝不动。
“殿下不要这样，我只想殿下在我面前永远都是肆意开怀的模样。”
李华盈抿唇，声音低了些：“林家落得如此下场，死的死，残的残，你不会觉得我残忍吗？”
江照野上前一步，手中马鞭亦不松劲。
两人一时离得极近，近到李华盈可以闻到他怀里那股炽烈的草木味道，像草原上的风一样柔柔包裹住她那颗不安的心。
“殿下的道理便是江照野的道理，江照野永远是殿下麾下之臣，亦甘做殿下手中之剑。”
江照野说得缓慢，一字一句仿若千钧。
李华盈怔怔抬头，额前被风扬起的发丝拂在江照野侧脸，令他心痒。
“你说的……”
江照野轻轻一声，包容又宠溺。
“我说的。”
李华盈嘴角慢慢扬起，眼中细碎笑意闪烁，在夕阳的暖橙光辉中那般耀眼，仿佛盛满了一整个星河。
江照野看着她的眼睛，不自觉地越靠越近。
李华盈只含着笑意看着他的靠近，并不躲避。
两人越靠越近，鼻息相融。
下一秒。
“将军，你在这……啊！”
江望兴冲冲地跑过来，一句话还没说完，看清面前情景后大叫起来。
江照野搂住李华盈一个转身，将她护在身后，冷眼看向江望。
江望只觉周遭空气似乎瞬间变得凉飕飕的，他好像感受到了杀气……
“我错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江望大叫着捂住眼睛扭头就跑。
李华盈靠在江照野背后，低着头笑起来。
江照野转过身，便见她这娇若春花的笑颜，眉间便松开了，只是语气仍有些郁闷。
“殿下怎么还这样开心。”
李华盈一歪头皱着小鼻子笑道：“看你吃瘪可太好玩了。”
江照野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又拿她没办法：“殿下……”
突然。
一阵香风靠近，柔软地落在在唇边。
如一只蝶儿轻巧降落。
可惜却是稍触即分。
李华盈噙着笑后退，却忘了两人手中还同攥着一根马鞭。
江照野只手上些微一使力，李华盈便被带得不受控制往他怀里一倒。
江照野另一只手将李华盈揽了个满怀，低头便吻在李华盈额头。
李华盈本还游刃有余，可此时也慌了神，面上娇羞泛红。
“你……”
江照野不语，又吻在她左边脸颊。
“你……”
江照野抬头，只专心吻下她右边脸颊，再是小巧得鼻尖，精致的下巴，最后是那水润饱满的唇畔。
“你好大的胆子！”
李华盈挣脱开，想也不想一巴掌便打过去。
只是江照野身形高大，她的巴掌只落在江照野下颌处。
江照野没事，倒是下颌轮廓处的骨头让李华盈柔软的手心又红又痛。
“嘶——”
李华盈刚打完，便吸了一口凉气。
江照野也是一惊，急忙抓住李华盈的手小心翻开，看着那红通通的掌心，他眼中瞬间便涌出心疼和愧疚。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捧着李华盈的细白的小手，垂首轻轻往她掌心吹气。
李华盈本想挣脱，可凉凉的气流拂在发烫的掌心实在舒服，她便顿住动作。
只有些气恼地盯着江照野，却见他如同对待世上最珍贵易碎的宝物一样轻捧着他的手。
威武勇猛的大将军在刀剑无眼的沙场上不知见过多少血，受过多少伤，如今却对着她只是发红的掌心满眼疼惜。
仿佛这是天大的事情。
李华盈气急的话哽在喉中，沉默了下来。
“都怪我惹你生气，可还疼吗？”
江照野动作轻柔地揉着她掌心，缓声问道。
李华盈虽心中早就已经不气了，可还是放不下面子，便轻哼一声道：
“你之前可是说过做面首也甘愿，如今竟这样放肆，竟然敢……”
李华盈说到这，耳尖悄然一红，撇开眼睛便不说了。
江照野却是轻笑出声，凑近她掌心呵出一口气。
李华盈手掌一抖，腕上的碧玉绞丝镯叮当脆响，恰好合上心跳一瞬。
“敢什么，殿下怎么不说了？”
“大胆，你竟敢……”
李华盈微微抿唇，强压住羞意转过头来想要开口，却在看清江照野含笑面容后溃不成军。
竟敢……反客为主撩拨她的心。
江照野看着李华盈长睫微颤，眼神闪躲的模样，如着迷一般又想凑近。
“啪”一声。
江照野身体僵住，面上笑意凝固。
李华盈却是笑开了，歪头得意道：“这里肉软和，打着正合适。”
言罢对着江照野吐吐舌头便几下跳开，背影说不出地快意欢畅。
只留下江照野石化在原地，脸上青红交加。
活了近二十载，今日竟被人打了屁股。
而且这个人还是殿下。
江照野猛地蹲下，将脸埋进膝盖。
殿下怎么能这样……实在是，太羞耻了！
那边和亲队伍也到了，李华盈几下便上了马车，整个人面带笑容、活力四射。
莺飞惊道：“殿下，你这是在外面遇上什么了，这般开心。”
李华盈闻言出神片刻，又笑出声来，摇摇头道：
“不可说，不可说啊。”
莺飞瞬间被勾起好奇心，拉着李华盈衣摆轻晃。
“告诉我嘛——殿下——殿下——”
可李华盈只是一个劲地笑，面上都是欢快愉色。
莺飞便将目光投向一路跟随李华盈出去的海月陆英身上。
海月陆英却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莺飞疑惑地歪头。
海月面上难得露出个尴尬的笑容：“实在是难讲。”
陆英也一脸纠结地摇摇头：“实在是难讲。”
李华盈看着二人这模样，便一把搂住旁边还未说话的莺时，埋在她怀里闷闷地笑出声。
几人见状，都是一怔。
莺时随之红了眼眶，也搂住李华盈。
自从嫁入林家，殿下便一日日地沉寂下来，仿佛精气神和快乐全被一丝一缕抽走了。
即使后来和离归家，殿下虽然不说，可她知道殿下心中的苦。
如今竟又见到殿下这欢欣活泼的模样，一如少时意气飞扬，实在是让她忍不住拭泪。
李华盈又坐起身来，去看车窗上挂着的小香包。
虽说已经过去了好些日子，可香包仍有几分香气萦绕。
李华盈笑着抓住莺时的手：“这个香包气味淡了，改明让江照野再做一只挂上。”
莺时早偷偷背过身去擦了眼泪，这时只温柔应道：“是有些淡了，将军定然是愿意再做一只的。”
“那是自然，他敢不做。”
李华盈手指拨弄着香包，面上笑容带着少女的娇蛮。
只是到了晚间，李华盈一天的好心情便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