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三岁小娃娃,我都过了不知多少个生辰了,不缺这一次。”
李华盈随意道。
莺飞不再说话,可眼中仍带着些委屈。
不多时,侍从将饭食送来,许多官员士兵都是直接在外面地上用饭,李华盈和李虹映都是在马车上用饭。
饭菜也极普通不过,连公主最简单的一餐都不如。
李华盈虽没说什么,可还是只略略尝了几口,便不吃了。
看的莺时几个一阵心疼。
正这时,侍从又端着个精致的食盒过来。
“长公主殿下,这是江将军着小的送来的。”
李华盈正看着远处将落未落的日头,橙黄色的暖光照着绵延不绝的草原,是纷华靡丽的盛京全然不同的景色。
陆英接过来,放到李华盈面前。
“不知江将军又送什么糕点小菜过来了。”
李华盈懒懒收回视线,看莺飞将食盒打开。
食盒一打开,一股清甜的瓜香传来。
李华盈定睛一看,竟是切开的寒瓜,里面的水红瓜瓤整个雕刻成一只望月的小兔子。
神态灵秀生动,毛发处栩栩如生。
李华盈看得一怔。
身旁莺飞惊喜道:“小兔子,殿下你的生肖可不就是兔!”
“是啊,江将军真是有心,这小兔子也太逼真了!”莺时也惊道。
李华盈看着这只歪着头神态可掬的小兔子,轻轻笑了声。
“没想到,他竟还记得我的生辰。”
“江小将军可真是有巧思,这样可爱的兔儿还叫人怎么下嘴?”
莺飞说着,将李华盈常用的银勺摆好。
“若是不吃,这样热的天气怕是明日就坏了。”
见李华盈犹豫,莺时又接道。
李华盈这才拿起银勺,避开小兔子的头挖了一勺,送入口中清爽冰甜。
“竟还是冰的,这路上哪里来的冰?”
李华盈有些惊奇,又多吃了些。
旁边海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便道:“前几天我还听侍卫说,以前江将军行军出门要多简单有多简单,如今却是不同,出行连冰鉴都带上了。”
原来,竟是这样。
李华盈自然不信江照野带着冰鉴是贪图享受,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自己了。
正这时,马车的窗户被轻叩几声。
李华盈撩开车帷,便见江照野正含笑站在床边。
“殿下,可愿随臣去个地方。”
李华盈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有些怔愣。
“何处?”
“殿下莫不是不敢?”
江照野不言明,只是眼中笑意愈深。
李华盈一挑眉:“笑话,这天下还有我不敢去的地方?”
说着她便要下马车。
江照野到了马车边,俯身摆好脚凳,伸出手臂。
李华盈淡淡看了他一眼,将手扶在他坚实臂上下了马车。
“将军似乎是颇爱抢马夫的活?”
李华盈下了马车便发觉江照野刚才是在激她,便开口戏谑道。
江照野只垂眸恣肆一笑:“为殿下,甘之如饴。”
李华盈嘴唇轻抿不语。
江照野也不再多说,只带着她往外走去。
那边马车上李虹映正好撩开车帷,见着两人离了人群往外走去,面上浮现一丝疑惑。
只短暂走了一会,李华盈眼前便出现了几棵低矮的树木和一池清潭。
清潭旁还生长着一片盛放的茉莉花,纯白小巧的花朵在晚风中轻灵摇曳。
“这里竟然还有茉莉花?”
李华盈眼中带着惊喜,看向江照野。
他嘴角噙着笑意转身:“殿下若是喜欢,我便将这些茉莉花做成香包,挂在殿下马车上。”
李华盈扑哧一笑。
“你这个大将军,怎么整日里对女孩子爱做的事情这么精通呢?”
江照野语塞,无奈地笑笑。
“还有那小兔子寒瓜,将军的手艺可真是不错啊。”
李华盈赞赏中带着戏谑道。
江照野只纵着她,又问道:“殿下怎知那是我雕的?”
“送我的东西,你何曾假手于人过?”
李华盈回得理所当然,说完之后却是自己都是一愣。
他总是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这样用心,即使自己从不给他答案。
江照野眼中漫出星星点点的笑意,从袖袋中拿出一个荷包,双手放到李华盈面前。
“这是我送殿下的十八岁生辰礼。”
他眼眸晶亮,语调郑重,仿佛这是一件极重要的事情。
李华盈微一缓,便拿起荷包。
葱白的指尖不经意间轻柔他掌心,江照野面上无异样,垂下手后却不由自主地轻轻摩挲了下手指。
荷包样式朴素,却是珍贵金丝连蝉锦荷包。
李华盈拉开荷包缎带,里面竟是一只沉甸甸的小金锁。
李华盈失笑。
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有生辰送女子金锁的。
她将小金锁拿出来细看,锁面上雕刻着一只威风凛凛的小老虎。
李华盈拿着小金锁轻轻摇了摇,下面坠着的小金铃铛发出细碎的声响。
“既然是送我的生辰礼,上面怎么是小老虎,不是小兔子?”
江照野眼睛缓慢一眨,轻声道:“我的生肖是虎。”
李华盈面色一缓,心中稍赧然。
“你将你的生肖送我是什么意思,这我如何能收。”
江照野只不疾不徐道:“既是送与殿下的礼物,殿下若是不想要,扔了便是。”
“这说的什么话,那我收下便是了。”
见李华盈应下,江照野眼神一闪,垂眸道:“这是我刚出生时,父母留下的生辰礼。”
李华盈闻言一怔。
江照野双亲皆亡,那这小金锁岂不是他极珍贵的念想。
“殿下金口既开,就不要再推迟了。”
看出李华盈的推拒意图,江照野轻声道。
他没说出口的是,幼时那短暂的记忆里,母亲慈爱地将他搂在怀里,将小金锁为他戴上。
对他说以后若是有了愿与之共度一生的女子,便将小金锁送给她。
李华盈亦不知如何应对,只好沉默着收下,低下头闷闷道:
“总觉得你最近变了许多。”
“殿下何出此言?”
江照野见她收下,嘴角微微一勾。
“比以前狡猾多了。”
李华盈轻声嘟囔了一句。
江照野习武之人,自然耳力过人听得分明。
他并不恼,也不分辨,只低声轻笑。
那笑声沉而有磁性,直往李华盈耳朵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