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毕门庭家门,我们三人打上一辆出租车,直奔城东。
县城不大,片刻之后,按照房东大娘给的地址,我们顺利找到了何大仙儿家的门前。
这是一间独栋的二层小楼,静静矗立在一条偏僻的街边,房子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墙面上青砖裸露,略带一丝历史的锈色。
房前有一处小院子,几十平大小,透过院墙看进去,院子一侧栽种了些瓜果,这个季节都已经熟透。
另一侧是一棵柳树,树干足有几人环抱那么粗,无数翠绿的枝条如伞般垂落,树下有一张躺椅,正掩映在树荫下面。
院门是两扇对开的黑色镂空铁艺门,此时敞开着,走进院子,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从半开半掩的木窗中飘出,随着清风扑面而来,让原本躁动的毕门庭,此刻都不由得冷静了许多。
来到门前,毕大叔走上前正要敲门,可是手刚抬起,屋里便传来一道苍老柔和的老妇人声音。
“进来吧。”
我们三人互相看了看,对屋里那人的感知力颇有些惊异,但没怎么迟疑,毕大叔轻轻一拉,房门便‘嘎吱’一声开了。
走进房中,迎面是一间宽敞的方厅,正中一张八仙桌,墙边摆放着一套旧式的沙发,墙上挂满了黑白照片,所有老式的家具和摆设,让整间屋子充满了陈旧的气息,但却别有一番古色古香的韵味。
在对门一张红木色的太师椅上,此时悠闲地坐着一位老妇人,头发斑白,面容苍老,看上去足有七八十岁的年纪。
见我们进门,她放下手中摇动的蒲扇,目光在我们身上扫了一眼,最后落到毕门庭脸上,轻声长叹,慢悠悠开口,“几位坐吧。”
见是这样一位风烛残年的老妇人,本欲发难的毕门庭顿时灭了火气,“你就是何大仙儿?”
“是我。”
何大仙儿抬了抬手,示意我们不要拘谨,随便坐就好。
待我们三人在沙发上落座后,什么都还没问,何大仙儿看着毕门庭,先开口道,“我知道你们的来意,要是没猜错,你就是那个叫‘小强’的孩子吧。”
“小强?”
毕门庭眨了眨眼,“呃…对,是我。”
何大仙儿点点头,“既然你能找来这里,想必你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只是可怜你的母亲,现在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闻言,毕门庭‘腾’的一声从沙发上弹起来,“所以她为什么死的,你是不是知道?”
何大仙儿叹了口气,“虽然你母亲本就是将死的人,但她会选择用这种方式离开人世,还是为了你呀。”
“为了我?”
毕门庭怔了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大仙儿没急着解释,反而打量了毕门庭片刻,面带惊异地啧啧称叹,“果然是一道带着记忆的往生之魂,也只有你才能躲过这样的劫数,可是你前面那些哥哥姐姐,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你连这都看出来了!”
这不由得毕门庭不惊愕,毕竟带着记忆转生,这算得上是他最大的秘密。
但震惊之余,毕门庭对何大仙儿的话更多的还是困惑,“这话什么意思,你说的劫数难道是…那些小鬼抢我肉身的事?”
“不错。”
何大仙儿点点头,从八仙桌上的烟篓里拿出一根烟袋,点起来吸了一口,那烟气似乎都没有吸进去,只是在嘴里含了一圈就被吐了出来。
随着烟雾在半空中散开,何大仙儿这才慢悠悠讲起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母亲是三天前来的我这里,才刚进门,我就看出她已经身患绝症,恐怕没多少日子了。
“以往这种情况,事主都是来求命的,但阎王要你三更死,谁能留人到五更,所以我直接就拒绝了她。
“可是不成想,你母亲直接跪到了门口,说出了来意,求我一定要救救她的孩子。”
何大仙儿用烟袋锅指了指毕门庭,“也就是你。”
吐了口烟,她接着讲述。
“我当时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见她不是为自己求命才来的,就让她进屋来跟我详细说说,是不是孩子遇到了什么‘外病’,结果她说完整件事,连我都惊得好半晌没回过神儿。”
毕门庭忍不住追问,“她说什么了?”
“她说,你是她第八个孩子,就快要三岁了,但是前面七个,没有一个例外,都是不到三岁的时候,出意外夭折了。
“原本当第二个孩子夭折以后,她已经不想再继续生了,可是你父亲却坚持再要,说来也怪,只要前一个孩子刚死,马上就能怀上下一个。
“就这样直到后边老三、老四也相继去世,你母亲终于承受不住这种几次三番的打击,说什么也不想要了,可是你父亲却像着了魔一样,怎么劝都不行,还是想要。”
听到这里,毕门庭眉头一皱,忍不住插话,“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有的是,这种人渣还留着干什么,和他离婚呀!”
“哪有那么容易。”
何大仙儿摇着头叹息,“这也是你母亲不解的地方,虽然她心中不想再要了,可是当你父亲提出要求时,她也像中了邪似的,提不起半点拒绝的念头,等发现怀了以后,你母亲也试过去偷偷打掉,但总是因为各种意外,最后还是生下来了。”
闻言,毕大叔皱了皱眉头,“不对劲,这听起来似乎是真的中了邪,莫非是有人在用奇淫邪术中的‘桃花和合咒’来豢养鬼胎?”
何大仙儿眼中露出诧异的神色,她不由打量了几眼毕大叔,“原来是南派的朋友,老婆子眼拙,莫怪莫怪。”
“前辈哪里话,我也只是略懂一些皮毛而已,不敢班门弄斧。”
毕大叔笑着寒暄一句,言归正传道,“不过这件事确实诡异的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是中了邪,但不是有邪人用妖法作祟…”
何大仙儿哼了一声,“是这两口子犯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