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我自然没有异议,正如师父所说,本来我们也不是要在这里常住,早走晚走,去哪都是一样的。
不过我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试探着问了一句,“师父,那个姓赛的邪师…我们还要不要抓他出来了?”
半仙师父动作顿了顿,略显复杂的神色一闪即逝,“当然。”
“可是不知道他藏在哪里,要怎么找?”
“只要他活着,总有一天会碰面的。”
说完,半仙师父收好卦摊儿,抬眼看着落日西垂的天色 ,“走吧,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咱们就启程。”
我点点头,没再问什么,至于去哪更不用操心,师父早就说过了,到车站买一张票,走到哪算哪,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鬼冥路上到处都是。
“对了,戒痴的兵人还在我这,得去还给他。”
听我一说,半仙师父这才想起来,刚走出两步的我们随即返身,走进了庙里。
找到戒痴的时候,他正身穿袈裟,像球一般堆坐在大雄宝殿前的蒲团上,一边念着经,一边有气无力地敲着木鱼,两只眼睛眯眯着,都快睁不开了。
见到我和半仙师父走进来,戒痴打了一个哈欠,撑起点精神,“你们怎么进来了?”
“我们是来跟你告别的。”
我走上前,把装着阴魂兵人的书包递过去,“谢谢你给我的几天光明,这个还给你。”
戒痴愣了一下,“告别?你们要走?”
我点点头,“我和师父本来就是路过这里,已经待了很多天,现在该离开了。”
“你们要去哪?”
“还不知道。”我如实回答。
“那…什么时候回来?”
戒痴有些希冀地望着我,我只能摇摇头,“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
闻言,戒痴眼里的神色明显暗了一下,鼓起嘴嘟囔,“好不容易碰见两个有点意思的人,这么快就要走…”
说着,他大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阿弥陀佛,今日一别,再见恐怕遥遥无期,女施主的眼睛又不方便,没有了老衲在你身边,前路一定是艰难的,希望你保重,来,让老衲送你一个爱的抱抱吧…”
他张开双臂向我抱过来,不过还没等碰到我,就被半仙师父薅着后脖领子拎开了,“你个小不正经的,贫道给你个爱的大脖溜子你要不要?”
戒痴缩着脖子,“善哉善哉,赛道友说的哪里话,来哥曰,‘色即是空’,老衲可是正儿八经的六根未净,四大皆空,你个老不羞实在太污了。”
“你个臭小子!”
半仙师父抬手就要打,但最后只是在戒痴那颗光滑的圆脑袋上使劲揉了揉,“调皮就调皮吧,但无论什么时候都别忘了慈悲为怀,不要辜负你师兄的期望。”
说罢,半仙师父拍了拍戒痴的肩膀,“臭小子,山高路远,咱们后会有期了。”
“戒痴,谢谢你的兵人,再见。”
我也挥了挥手,随后跟着师父转身走出大殿。
身后传来戒痴的喊声,“你们可别忘了常回来看看我…”
回到住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没有了阴魂兵人在身边,我眼前又恢复成模糊黑暗的一片,所以收拾东西这件事自然落到了半仙师父身上。
当然,我们也没有多少东西,比起住进来的时候,只是多了几件生活用品和书本而已。
等一切收拾好后,又简单吃了晚饭,半仙师父让我等在家里,他出去找房东退房子。
房东也住在这个小区,当时租的是一个月,现在只住了不到十天,半仙师父想去聊聊看能不能退一部分房租,即便不行,至少二百块的押金得拿回来。
剩下我一个人,眼睛又不方便,想学习都没有办法,只能无所事事地倚靠在沙发上等师父。
可是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过去,半仙师父却一直没有回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开始有些担心了,在屋子里坐立不安,但是以我眼睛的情况,又不敢随便出去乱走,只能干着急。
就在这种焦躁不安的等待中,又是半个小时过去,我终于按捺不住了。
半仙师父迟迟没有回来,这绝对不是正常现象,此刻我已经没有办法老老实实等在家里,必须要出去找师父。
虽然眼睛看不清楚,但至少不像以前那样彻底漆黑,我回忆了一下房东家的位置,距离不是很远,找过去应该不难。
想到这里,我摸索着拿起书包背上,一步一步走向门口。
忽然!
就在我的手刚要落到门把手上时,外面突兀响起了敲门声。
‘当当当。’
我心中一动,摸向门把手的指尖猛地停住。
半仙师父有钥匙,门外的肯定不会是他,可是这么晚了,又会是谁?
我没有应声,仔细朝门外听着…
但过了半晌,外面都再没有声音传来,自始至终,除了敲门声,外面的人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情况有些不对劲。
我心跳有些快了,连大气都不敢喘,可是期待中的脚步声并没有响起,外面的人还在,没有离开!
就在我思索门外的不速之客究竟是什么人时,忽然,门把手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似乎有东西从锁眼里伸了进来。
他这是在…开门!
我后背顿时冒出一丝冷汗,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此时我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出声,也许外面是个小偷,他如果知道屋里有人,可能就会被吓走。
可如果不是小偷的话…
那等他进来屋子,同样也会发现我。
所以,不如赌一把好了!
我壮了壮胆子,“谁在外面?”
声音一落,外面开门的动作也在一瞬间停顿下来。
不过,就在我紧提着心神,等待门外给出回应的时候,门把手处刚停下的响声竟然再次传来!
而这次声音更加急促了,甚至不再小心翼翼,‘咣当咣当’的,大有一副要破门而入的架势。
不是小偷!
小偷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谁?到底是什么人?”
我满头冷汗,情急中顾不上许多,忙向一旁的灶台上摸索,一把剪刀随即被我握进手中。
我呼吸急促,紧紧盯着面前模糊的黑暗,那扇门忽然变得像一处恐怖黑渊,正有一只凶恶的巨兽在慢慢探出头颅…
忽然,‘咔哒’一声,是门锁弹开的声音,门…
被撬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