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半仙师父若有深意地给我一个眼神，“欲得此果，便需亲种此因，你连‘杀字卦’都使得出，区区鬼卦难不倒你的。”
我暗暗点头，卜算天机，换取阴灵，终是为了我的眼睛，有因才会有果，所以这个卦，确实该由我来占卜才对。
“是，师父，我知道了。”
可还没等我摆正天机盘，大奶奶先不干了，“啥意思啊？让这丫头给我算，是不在这诚心糊弄我老太太呢！”
“你这说的叫什么话！”
半仙师父一瞪眼，“贫道堂堂天机传人，掐指一算赛半仙，若水是我首席关门大弟子，你质疑她就是质疑我！不算拉倒，我们师徒还不伺候了呢！”
见半仙师父一脸怒气冲冲，作势要走的模样，大奶奶立马又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别…别走啊，我…我没那个意思，就是担心，若水这孩子才跟你学了没几天，这就…真能算卦了？”
“有贫道在一旁兜底，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半仙师父抖了抖胡子，把头转向我，“若水，今天就让你大奶奶好好开开眼，你多用一成功力，把你大爷爷的位置也算出来，送他们老两口子下辈子团聚去！”
“诶诶别，算我一个就成，下辈子可千万别再遇到那糟老头子了。”
大奶奶忙摆摆手，随后一脸讨好地看向我，“打小我就看你这孩子能有出息，小水呀，那你就给大奶奶好好看看吧。”
“好，大奶奶放心，我帮你仔细算算。”
说完，将手中的天机盘摆正，随后闭上眼睛，心念一至，脑中‘鬼卦’的演化步骤开始渐渐显化出来。
大奶奶在一旁翘首以盼，半仙师父也没有说话，鼓励地看着我，微微点头。
我深吸口气，开始小心翼翼地拨打起算珠。
有了先前‘神卦’的那次经验，此时施展起‘鬼卦’来，倒没有那么吃力了。
跟随着脑中演化出的步骤方法，我手上动作不停，渐渐有些得心应手起来。
虽然每种卦的演化手法都不同，但我隐约觉得，似乎其中都有一些关联，像是从一棵大树上生长出的许多枝芽，繁复驳杂，相互交错，却又同宗同源，共用着一处根基。
只要捋清了那一条主要脉络，就可以推演出无穷的变化来，只是那脉络模模糊糊，若隐若现的，我仅有一些微弱的感应，却没办法真正地触碰到。
暗暗体会着这种微妙的感觉，我身心完全沉浸其中，不知不觉间，一枚虚幻的天机盘便已在眼前成型。
“师父…”
手上动作微微停顿，我询问地看向半仙师父，心中略有忐忑。
半仙师父嘴角含笑，很满意地点着头，“不错不错，将时辰嵌入卦中，继续推演吧。”
“嗯。”
应了一声，我将大奶奶去世的时辰换算成天干地支，继续拨打算珠，半仙师父也在一旁捏起了手指头。
忽然间，我脑子里凭空出现一幅模糊的画面，里面隐约有一道模糊的身影，但却笼罩在几团五彩斑斓的浓雾中，看不到模样，也看不清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半仙师父看向了大奶奶，“老姐姐，你具体想算什么？”
大奶奶似乎早就想好了，听见问话，赶忙开口，“我想看看下辈子过得咋样？”
半仙师父撇了撇嘴，“具体是哪方面？财运？桃花？家庭？还是祸福吉凶？”
大奶奶眨了眨眼，琢磨了一下，“看财运吧，我下辈子还能这么穷不？”
半仙师父点点头，“若水，你试试能不能将那团白色迷雾拨开。”
“白色的…”
我看着脑中那几团迷雾，心念一动，一句口诀莫名浮现了出来。
‘坤上艮下，坎离分金’
随着我将几颗算珠拨到指定位置，那团白色的迷雾果然浮到最前，随后渐渐散开。
迷雾包裹中的人影也随之呈现出来，是一个女人，虽然不是特别清晰，但还是可以看到大体的轮廓。
我微微皱眉，有些疑惑，这人影看起来…并不像大奶奶的样子。
“师父，那人是…”
“你看到了？”
半仙师父眼睛一亮，“已经投胎转世，模样有变化也正常，放心吧，那就是你大奶奶。”
听到这句话，大奶奶在一旁急忙询问，“咋样啊，我下辈子有钱没钱？”
“嗯…”
我迟疑了一下，仔细看着脑中的画面。
一幕一幕的并不连贯，画面总是一闪而过，只能看到个大概。
不过我还是从中捕捉到了一点大奶奶生活的场景，虽然不知道有钱人的生活是什么样，但看起来，好像跟大奶奶完全不搭边。
毕竟有钱人应该不会…去捡烂菜叶子回家吃吧。
“大奶奶，我看到你捡…”
“咳咳！”
我话没说完，半仙师父干咳一声，忙在一旁开口，“劳劳碌碌苦中求，终得云开见日头，若是终生持勤俭，中年衣食渐能周。”
“啥意思？”
大奶奶眨巴眨巴眼睛，琢磨了一会儿，突然大呼一声，“还是受穷的命呗！”
半仙师父干笑一声，“也不全是，前半生可能难一些，不过坚持住，下半辈子就会越过越好了，人嘛，总该有点盼头不是。”
“我盼个屁！”
大奶奶‘呸’一声，“这辈子已经穷到根儿了，下辈子还让我坚持，坚持个爪呀，不行，你得帮我改改命，不说大富大贵，起码让我一辈子衣食无忧才成，不然我就不走了！”
说着，大奶奶真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起了脾气来。
“嘿，破草帽子没沿儿，你是不是跟我赛脸呢！”
半仙师父冷哼一声，“是你自己要算的，现在给你算完了，交易到此结束，赶紧把阴灵拿出来，至于你…爱走不走，跟我们有毛线关系！”
“我不给！”
见半仙师父黑着脸伸出手，大奶奶‘嗖’的一下躲向一旁，“要是不给我改命，打死我我也不给你，这卦没完，没完呢！”
“小老太太，别逼贫道我削你！”
半仙师父一瞪眼，撸起了袖子，“你到底交不交，不交我可硬抢…”
“师父，等等！”
就在半仙师父要动起手来的时候，在大奶奶下一世那些零碎的画面中，我忽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容，“大奶奶，我好像看到…燕儿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