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半日,祁王下聘凌雪落的消息不胫而走,原本还想要看热闹的同僚们原本抱着艳羡的态度静观其变,没想到不出半日光景,跃跃欲试本打算暗下赌注的官员同僚们来不及下注,便知晓了答案。
遥想太子今晨去了姜府,而祁王萧砚山几乎同一时辰便去了凌太傅家下聘,跟约好似的,只是这结局未免让人意想不到。
钦天监的张天师说过这凌家姑娘天生凤命,旺夫旺子的命数,按照常理这凌家姑娘跟太子殿下最为般配,如今嫁给祁王殿下,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有眼睛的朝臣都看得出来,文帝属意太子继承皇位,只是如今北羌尚不太平,连年征战耗损国力,他迟迟未传位给太子也是顾虑藩王动荡,怕动摇国本。
这厢太子萧策刚稳住姜府册封良娣之事,姜家也咬牙点头了,那厢祁王府捷足先登,把聘礼给下了。
这下聘为妻,奔则为妾。
太子还未回东宫,便收到了消息,等到凌太傅府门外时,祁王早已带着黑甲卫走远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局面,他彻底沦为笑话。
“李福海,回皇宫。”
太子脸色极差,险些在人群失了优雅得体的气度,他强忍着怒气昭昭,眉目紧闭着静静沉寂了片刻,睁开眼时又恢复了往日的儒雅之气。
“是,太子爷。”
李福海不敢多问,只觉得适才从姜府出门时,太子爷还神清气爽,等马车绕到凌太傅府门外时,太子殿下连马车都没下。
等暗卫回了话,再瞧太子殿下整个人都枕着怒气,在主子身边服侍那么多年,他自知主子脾性,可见是真的动怒了。
马车飞驰着穿街过巷,很快来到皇宫,太子殿下的马车无人敢拦,李德海还是谨慎的递了腰牌,顺利地进了宫门。
瞧着时辰午膳才过,文帝应该是在瑞景轩小憩,按着平日里太子殿下作派,纵然有十万火急之事都要去御书房殿外等着陛下召见,可今儿太子殿下径直去了瑞景轩。
这瑞景轩是颜妃的殿宇,这处殿宇毗邻前朝崇德殿,后宫最贴近前朝的殿宇,都说颜妃长得像前皇后才会博得文帝宠爱,否则文帝也不会力排众议把瑞景轩赐给了颜妃。
太子站在瑞景轩的院子外走来走去,虽然陛下身边的小太监,看到太子忙请安行礼。
“给太子殿下请安,祁王殿下在连廊那边坐着喝茶,他让奴才来问殿下,是否过去同他喝一盏茶。”
经那小太监一说,太子这才注意到院子里的凉亭果然坐着七皇叔,他蟒袍玉带,正好整以暇坐在凉亭喝茶。
若是平素,纵然在朝堂上因政见不合吵得多不可开交,私下里他依旧能维系着脸面上的恭敬谦和,笑将过去打招呼,可今日,萧策明明就看到七皇叔坐在凉亭喝茶,却扭过头,当没看见。
“滚。”
太子殿下冷光如炬,随口便呼和着那不懂规矩的小太监滚他远一些,继而他非但不理会萧砚山的邀约,径直调转了头,给祁王一个后脑勺。
祁王来的那么巧,太子心知肚明,祁王定然得了消息,提前跑到瑞景轩来等着他呢!
他恨得并不是萧砚山胆敢跑来挑衅堵他,而是祁王萧砚山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在他身边安插眼线,他今儿带出府的长随跟奴才都是常年在身边的老人,不说铁板一块,却也都是信得过的人。
到底是谁,泄露了他行踪。
今日,七皇叔敢来瑞景轩,必然是一场硬仗。
又等了一炷香的光景,陛下身边贴身宦官邓公公从瑞景轩正殿走出来,笑着对太子行礼问安,和气地说:
“太子殿下,陛下听说您跟祁王殿下都在这等,便请您二位先去御书房等着。”
“好。”萧策得了旨意,朝着邓公公点点头,昂首阔步往外走,连个眼神都不曾给身后那抹玄色身影,迈着娴雅的步伐朝着御书房走。
其实今儿文帝并没小憩而是正在陪着颜妃喝茶下棋,颜妃拿着棋谱学了几个月的棋,却总是输,最后输了好几次,便吵着继续玩。
后来听说祁王跟太子一道在瑞景轩院落里面等着通传,文帝对这二人都存着些芥蒂,刻意没立即召见,本想着他们等得无趣自然就走了。
谁知两盘棋下完,二人谁都没离开。
“说说吧,你们同时进宫,所谓何事呀?”文帝和蔼地看着太子,朝着两人抬了抬下巴,示意邓公公赐座。
他先问自家孩子,便是给他先发制人的底气,只是文帝枕着微笑,举手投足间是对太子的期许。
太子下意识瞟了一眼祁王,此刻萧砚山皮笑肉不笑地瞧着他,显然并未将他放在眼底,他这位七皇叔向来铁拳冷心,十六岁那年只因微小的事,便敢在皇城内斩杀宫人侍女,前些年圣旨一道一道催着祁王乘胜追击,讨伐蜀国,可他却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为由偷袭了北羌。
那么多年,祁王带领的赤焰军所向披靡,令多少边陲小国闻风丧胆,他功绩不少,忤逆之事也不少,他此刻若是当着父皇的面去告七皇叔的状,恐怕父皇有心偏颇也无法扳回一城。
“儿臣是来跟父皇请旨,姜家嫡女虽然名誉有损,却是儿臣心之所系,儿臣思来想去,不该做个背信弃义之人,儿臣不敢妄自决断,特来请陛下恩准。”
萧策屈膝跪地,垂着头请旨。
文帝眉头一扬,点头沉吟道:“嗯,太子有如此重情重义的一面,朕深感欣慰,你先起来吧。”
“朕记得你十四岁那年就追着朕身后想要定下姜家那丫头,兜兜转转那么多年,这亲事儿是该抓紧了,改日让钦天监的张天师给你敲定一个良辰吉日就大婚吧,太子东宫是该有位女主人的。”
“儿臣替暖暖谢过父皇隆恩。”
萧策意味不明的朝着端坐在一侧不言不语的萧砚山看了一眼,恭敬道:“听闻七皇叔今儿偷偷摸摸去下聘,连观礼的人都没请,想必婚期七皇叔也没选时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