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些无奈,这原本出来逛街散散心,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遇到姜意暖,还那么巧同时都在芙蓉大街这家玉石铺子。
如今他花了大价钱才订制的这鸽血红玉镯也算是稀世珍品,原本是想要博美人一笑,如今美人笑脸是看不大了,反而两人之间剑拔弩张。
姜府他这几日都没去拜访,追其原由,还是在天命石之说上,若此刻姜意暖再不知好歹的想要如从前那般闹着退婚,他也刚好可以勉为其难改娶凌雪落当太子妃。
只是朝堂之上人人都知晓的事情,他此刻太急于求成,恐怕会落人口实罢了。
“这物件既送给暖暖,自然是交给暖暖自行处置。”
太子殿下朝着姜意暖走近一步,悄然站在了姜意暖跟顾依依中间的位置,深怕二人言语不合,再大打出手,那般出丑丢人的可是自己。
姜意暖早已看穿太子心中的小九九,她笑眯眯的摘下手镯,语气绵软又柔婉,像是撒娇又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太子殿下如此说,那暖暖当真自己处置了。”
萧策满脸宠溺,颇有风度的点点头,安抚的看了眼身侧气得面色涨红的顾依依。
视线微错间,姜意暖早已摘下手镯,她捏着手镯在递到顾依依面前时,很不小心却又十分用心的高高举起,而后那捏着手镯的两根细指猝然张开。
啪嗒,玉石砸在石板地上发出清脆可闻的响动,周遭人都心惊肉跳的往后挪了挪,瞧着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鸽血红玉镯,唏嘘声不断。
那可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品,竟然被人刻意砸在地上,围观的人纷纷小声议论,嘴里还叨念着可惜,可惜了。
“既然这玉镯都不配戴,就没必要留在这碍眼,依依表妹若是喜欢其他手镯,大可挑拣一二,这些小东西,我还送得起。”
姜意暖微微浅笑,她都没兴趣再跟她玩了,转身准备离开。
“你,你竟然敢砸了太子殿下送你的鸽血红玉镯,你怎么敢呢!你……”
顾依依有些语无伦次,她知晓那鸽血红玉镯的价值不菲,她软磨硬泡了许久才得手的玉镯竟然被姜意暖像是丢垃圾般丢在地上。
“咦—依依表妹为何如此激动,刚刚我要送你,你说不要,我明明递给你,是你自己没有接住,太子殿下刚刚就说过,送给我的东西,自然是可以随意处置呀。”
姜意暖不禁驻足回头,笑眼打量着顾依依,仿佛讥讽她此刻的无可奈何一般。
“行了,都散了吧,一只玉镯而已。”
太子殿下从没如此被人品头论足过,他所到之处无不赞誉他儒雅矜贵的气度,如今为了摔碎的玉镯,竟然要如此大动干戈,萧策根本一刻都不愿停留,吩咐李福海结账便要走人。
偏生顾依依眼中全是恨意,她抄起摆在堂桌上的一盏热茶,猝不及防的朝着姜意暖的脸上狠狠泼了过去。
比她动作更快的,竟然是一把刻着桃花山水的玉骨扇,不偏不倚挡在了姜意暖的脸颊上,那玉骨扇上贴着几片冒着热气的茶叶。
万子胤一阵风似的挡在她前面,那抹宝银色蜀锦襦袍衣角带风,看得出他根本来不及多想,直接冲到姜意暖跟前,替她挡下滚落的茶汤,顺带把直冲着她砸来的茶碗拂落。
茶碗硬声落地。
姜意暖忙回头看过去,对上万子胤那笑容洋溢的脸,她是故意诱顾依依发怒,早就看出她想要拿东西砸她的这点小企图,若非万子胤出手,她此刻顶多衣袖上多了些茶渍。
如今瞧着万子胤向来不离手的玉骨扇连姜意暖想摸一下都不许,此时被一盏茶毁得早已失了往日的晶莹剔透。
“真巧。”
姜意暖小声嘀咕一句,瞧着太子将顾依依拽到身后,连带着往后退了几步,满脸防备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万子胤。
可笑至极,明明是顾依依先动手,却被萧策揽着腰身护起,而姜意暖举目嗤笑了一声:“太子殿下,依依表妹这脾气确实有点差,还未进东宫就如此嚣张,你该管管了。”
“拓跋讳乾,你怎么在这?”
萧策哪里还在乎姜意暖跟顾依依之间的小摩擦,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挡在姜意暖身前的拓跋讳乾,一双黑沉沉的眼眸晦暗如深。
拓跋讳乾?
楼兰送来的病娇质子拓跋讳乾吗?
姜意暖脑海中有一刻停顿,她错愕的瞧着眼前这个挺拔身影,一时三刻还有些消化不掉萧策的话。
“太子殿下,幸会幸会,今儿天不错,出来逛逛锦绣大街饱览一番上京风土民情。”万子胤勾勾唇角,漫不经心地抽出袖口的锦帕去擦玉扇。
“暖暖你也识得楼兰质子?”萧策抬眸直直看向姜意暖,语气里无波无澜,却极其确定两人并非初次见面。
姜意暖一楞,心里暗道一声糟,连忙伪善假笑看向拓跋讳乾的方向,微笑道:“不太熟,倒是有过一面之缘,原来你是楼兰质子,拓跋王子真是惜玉怜香之人,多谢出手相救。”
她眨巴眼,拓跋讳乾心领神会,打着哈哈,痞笑道:“哈哈,小王是个怜香惜玉之人,见美人有难自然出手相助,换做别人也会帮忙,只是这玉骨扇算是毁了,这扇子遇水生香,最怕燥热,啧啧啧,真是可惜了。”
拓跋讳乾砸吧着嘴,啧啧两声,堪堪捧着那柄玉骨扇哀叹连连,瞧他眼底氤氲而生的狡黠,姜意暖心底汗颜,却怎么都要硬着头皮陪他演下去。
“不知道拓跋王子手中玉骨扇多少金买的?姜府虽非富贵人家却也不能让您财务受损。”
姜意暖说这话时都咬着后槽牙,若是万子胤有十分无耻,眼前这个珠光宝气硬装儒雅的拓跋讳乾便是百倍贪钱。
拓跋讳乾白了姜意暖一眼,转头看向太子萧策,眼神就带着三分恭敬七分算计:
“茶是太子怀中的美娇娘泼的,冤有头债有主,小王不知可否请您怀中姑娘付给我一万金作为赔偿。”